第31章 血溅惊堂(1 / 2)

一夜无眠。红烛燃尽后的婚房里,只剩下窗棂缝隙钻进来的熹微晨光,带着山间清晨特有的凉意,像一层薄纱,悄悄漫过床沿,爬上锦缎被褥的边缘。龙凤呈祥的绣纹在昏暗里泛着淡淡的光泽,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散落在被角,被晨光染成了暖黄色,却驱散不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凝重。

肖雅还在熟睡,眉头舒展,呼吸均匀得像春日的溪流,每一次起伏都带着浅浅的弧度。她的脸颊上残留着昨夜未褪的红晕,像被晨露浸润过的桃花,娇嫩得能掐出水来。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她的鬓角,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睫毛纤长而浓密,像停歇在眼睑上的蝶翼,偶尔几不可察地扇动一下。我撑着胳膊起身,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安稳。指尖下意识地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触感柔软顺滑,带着她发间淡淡的椰香洗发水味道,可心里的警惕却丝毫未减——昨夜走廊里的巡逻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后半夜,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轻得刻意,却每一次都精准地敲在我的神经上,丽丽姐和肖云海的会议,想必也该有结果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拼命奔跑,鞋底擦过走廊的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杂乱的呼喊声炸开,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那声音裹挟着惊惶与躁动,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从走廊尽头一路蔓延过来,撞在婚房的木门上,震得门板微微发颤。

“出事了!出大事了!老佛爷……老佛爷让人杀了!”喊话的人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每一个字都在发抖,像是被吓得失了魂。

“头……头被人砍下来了!是肖阳少爷!他提着老佛爷的头去见丽丽姐了!就在会事厅!”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音量更大,却同样带着颤音,像是亲眼目睹了那惊悚的一幕,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短短两句话,像两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手脚冰凉。老佛爷?那个在东南亚黑白两道通吃、手眼通天的人物?那个掌控着半壁地下交易市场,连军警都要让他三分,得罪他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活过三天的活阎王?肖阳竟然杀了他?还提着他的头去见丽丽姐?

我猛地坐直身体,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咚咚、咚咚”的声响在耳边回荡,震得耳膜发疼。无数个疑问像潮水般涌进脑海,几乎要将我淹没:肖阳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大的行动,他为什么半字都没和我商量?我们的卧底计划是潜伏、收集证据,不是这样孤注一掷地捅破天!老佛爷势力盘根错节,遍布十几个国家,杀了他无异于捅了马蜂窝,肖阳这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啊!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是昨夜丽丽姐和肖云海的会议有了对我们不利的变故,还是老佛爷那边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身份,要对我们下手了?

“老公,怎么了?”肖雅被外面的喧闹声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丝睡意,语气带着刚睡醒的软糯,眼底蒙着一层雾气。可当她看到我煞白的脸色和紧绷的神情时,雾气瞬间散去,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出事了,我们去会事厅。”我握住她微凉的手,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沙哑,指尖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几乎要嵌进她的肉里。“肖阳……杀了老佛爷。”

“什么?”肖雅的睡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肖阳他……他怎么敢?老佛爷可是……可是连泰缅军阀都要给三分薄面,能让欧洲黑手党点头合作的人啊!他这是疯了吗?”

她的话像一把锤子,再次敲在我的心上。是啊,老佛爷的恐怖,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样。他的私人卫队“阎王殿”,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亡命之徒,每人手里至少有十条人命,枪法、格斗术都是顶尖水平,传闻他们能在黑暗中视物,徒手拧断人的脖子像拧断一根树枝。之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帮大佬抢了他一批货,结果一夜之间,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包括刚出生的婴儿,无一生还,连条狗都没留下,别墅被烧得焦黑,现场只留下“老佛爷令”四个血字。这样一个人物,肖阳竟然说杀就杀,还提着人头当投名状,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来不及多解释,拉起肖雅就往门外冲。房门被猛地拉开,走廊里的混乱瞬间扑面而来。佣人抱着托盘慌慌张张地奔跑,不小心撞在廊柱上,托盘里的茶具“哗啦”一声摔在地上,青瓷碎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洒在地板上,冒着白气。保镖们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对讲机,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语气急促,脸上满是凝重,腰间的枪支轮廓清晰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恐慌,混合着昨夜残留的香薰味和淡淡的汗味,让人胸口发闷。远处会事厅的方向,隐约传来争执声,却被更多的惊呼声和脚步声淹没,显得格外嘈杂。

一路疾行,脚下的红木地板冰凉刺骨,被我们的脚步声踩得“咚咚”作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肖雅紧紧跟在我身后,红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的手被我攥得紧紧的,掌心沁出了细密的冷汗,顺着我的指缝往下流,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膝盖都在打颤,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发抖,呼吸急促得厉害,胸口剧烈起伏着,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我的手腕,带着一丝颤抖。

推开会事厅厚重的雕花木门,“吱呀”一声,门轴转动的声音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里面的景象让我瞬间停住了脚步,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会事厅中央,肖阳直挺挺地站着,像一尊从血里捞出来的雕像。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面料是哑光的,上面溅满了暗红色的血点,有的已经凝固发黑,紧贴在衣料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有的还带着湿润的光泽,像是刚溅上去不久,顺着衣料的纹路缓缓往下淌。他的脸上还沾着几滴未干的血珠,一颗挂在颧骨处,一颗顺着下颌线往下滑,眼看就要滴落在地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瞳孔收缩,没有丝毫波澜,像结了冰的湖面,看不到一丝情绪,仿佛刚杀的不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而他的右手,正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老佛爷!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笑、七分威的脸,此刻已经没了往日的威严。双目圆睁,眼球突出,眼白上布满了细密的血丝,像是临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满脸的难以置信。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胡须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沫,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脖颈处的切口参差不齐,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甚至能看到白色的筋膜和断裂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液顺着肖阳的手腕缓缓滴落,“嘀嗒、嘀嗒”,在寂静的会事厅里格外刺耳,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溅开细小的血花,渐渐汇成一滩小小的血洼,散发出刺鼻的腥气,让人胃里一阵翻涌。

会事厅两侧,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丽丽姐和肖云海的手下,形成两道人墙,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青姑会的女人们依旧穿着朱红振袖,重磅真丝的面料在晨光下泛着冷润的光泽,十二只黑蝶的黑曜石翅膀随着她们的呼吸轻轻晃动,泛着冷幽幽的光。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地落在肖阳身上,像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在评估一个潜在的威胁。手指紧紧扣着袖口的暗扣,指尖泛白,显然已经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那支四十人的雇佣兵队伍则穿着统一的迷彩服,面料上满是磨损的痕迹,显然经历过不少实战。他们手里端着美式4步枪,枪口朝下,却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肌肉紧绷,线条分明,能看到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会事厅里的每一个角落,连一丝风吹草动都不放过。而丽丽姐那支十三人的女子敢死队,个个身着黑色紧身衣,面料紧紧贴合着身体,勾勒出她们矫健的身形。腰间别着锋利的短刀,刀柄是黑色的,刻着复杂的纹路,刀尖隐隐透着寒光。她们环绕在丽丽姐身后,形成一道严密的防护,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杀气,眼神像锁定猎物的猛兽,连睫毛都没动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目标。

丽丽姐坐在主位上,暗红色的访问和服依旧一丝不苟,丝绸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衣料上的藤花暗纹在晨光下若隐若现,每一片花瓣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她手里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碧螺春,白瓷茶杯带着细腻的温润感,茶水碧绿清澈,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缠绕着她的指尖,模糊了她的眉眼。她的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不达眼底的笑意,只是弧度比昨日更深了些,嘴角上扬的角度僵硬得像刻上去的一样,眼角没有一丝皱纹,像戴着一张精致的面具。她轻轻啜了一口茶,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眼前的血腥场面与她无关。目光落在肖阳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像一块巨石压在人心上:“肖大哥,看来你这个儿子肖阳,是个狠人啊。老佛爷这块硬骨头,我们筹谋了这么久都没敢动,怕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倒好,直接提着人头送上门来,这份胆识,这份魄力,能成大事。”

她放下茶杯,茶盖与茶杯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清脆声响,打破了会事厅里的死寂,像一根针划破了紧绷的空气。“你看让他留在雷朵集团和我一起共事如何?反正我把肖雅也当自己亲妹妹,肖阳自然也是我亲弟弟一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权力地位,应有尽有,我绝对待他不薄,怎么样?”

肖云海站在丽丽姐身侧,一身深色羊毛西装,熨烫得笔挺,褶皱分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沉得像一口古井,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看了一眼肖阳,目光复杂,有审视,有认可,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随即转向丽丽姐,语气带着几分冷硬,声音低沉,带着胸腔的震动,每个字都很用力:“什么你们雷朵集团?现在雷朵集团和暗夜集团已经正式合并,从今往后,不分你我。肖阳是我儿子,自然也是集团的一份子,共事谈不上,他该在的位置,自然会给他。”

“合并了?”我心里又是一惊,如同被重锤击中,后背瞬间发凉,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流,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手指都开始发麻。雷朵集团本身就势力庞大,再加上丽丽姐手下的青姑会、女子敢死队和雇佣兵,已是东南亚不可小觑的力量;而肖云海的暗夜集团,在欧洲和美洲的势力更是根深蒂固,尤其是在法国,几乎掌控了当地一半的地下产业,黑白两道都有极高的话语权,甚至能影响一些地方的政策走向。这两大集团合并,无疑是强强联手,他们的野心到底有多大?是想要称霸整个东南亚,垄断地下交易市场?还是觊觎全球的地下产业,成为横跨各大洲的犯罪帝国?这份贪婪与魄力,简直令人胆寒。

丽丽姐似乎并不在意肖云海的语气,反而轻笑了一声,笑声低沉,带着一丝诡异。目光再次投向肖阳,带着几分探究,又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肖阳,你说昨天那些姑娘出逃都是老佛爷一手操办的,你为了给集团清理门户,才痛下杀手,这话倒是说得漂亮。只是老佛爷的能耐,你恐怕还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