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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三角谈判:假配方与黄金局(1 / 2)

金三角腹地的旧橡胶仓库,像一头在罂粟田里趴了半世纪的锈死铁兽——铁皮屋顶被季风啃得千疮百孔,卷曲的铁皮边缘锈成了红褐色,像兽类磨钝的獠牙,有的破洞被风雨撕得不规则,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梁,梁上还缠着几十年前的旧铁丝,挂着几片腐烂的橡胶碎片,风一吹就“簌簌”晃荡,像兽在喘着残气。它半陷在红土里,底座的铁皮与红土黏连在一起,长满了绿锈,远远望去,仿佛是从罂粟田的腐肉里生出来的怪物,连影子都透着陈旧的血腥味。

阳光从屋顶的破洞斜切进来,角度刚好是正午偏西的方向——那是金三角季风最烈的时辰,光线带着灼人的温度,却穿不透仓库里的浊气,只能在地上投下满地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被氧化的碎金。光斑的边缘毛茸茸的,混着半指厚的积灰,形成明暗交错的网,网住了地上的干草屑、橡胶颗粒,还有几枚干瘪的罂粟壳,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疯狂飞舞,每一粒都沾着岁月的灰,看得人眼涩。

空气比雷朵主楼晨会后的硝烟更滞涩,湿热的风裹着三重气息往人肺里钻,黏得像没干的血痂蹭过皮肤。最底下是陈年橡胶的朽味,不是普通的陈旧,是像攥着一把泡了十年的湿麻绳,朽气往鼻腔里钻,还带着橡胶老化后特有的黏腻感,仿佛能在舌尖尝到淡淡的苦味;中间裹着地面霉斑的腥气,混着金三角红土的土腥,墙角的霉斑已经长成了大片的灰绿色,像铺开的苔藓,腥气从霉斑里渗出来,黏在喉咙口发堵,咳都咳不出来;最上层浮着罂粟花的甜香,淡得几乎抓不住,却又顽固地盖在浊气之上,像一层薄糖衣裹着毒药,甜得发腻,却又带着若有若无的锐感——那是罂粟花蜜特有的味道,闻久了让人头微微发沉。

仓库中央架着张老柚木桌,桌身被岁月浸得发黑,原本的木纹早就被血污、油污和积灰盖得严严实实,只有凑近了才能看见隐约的柚木肌理。四条桌腿陷在积灰的水泥地里足有半指深,是几十年间被人反复踩踏、重物压置留下的痕迹,桌腿根部缠着几圈生锈的铁丝,那是早年为了固定桌腿打的补丁,铁丝上还挂着一点干涸的暗红色——老伙计们都知道,那是三年前和“毒蝎帮”火并时溅上的血,擦了无数次都没擦掉,早成了桌子的一部分。

桌沿密密麻麻布满子弹擦过的浅白划痕,最深的一道足有指甲宽,像被猛兽咬过的伤口——那道痕是“毒蝎帮”的二当家用AK-47扫出来的,当时子弹擦着桌沿飞过,掀掉了一小块柚木茬,木茬至今还倔强地翘着,边缘被手摸得发滑。弹痕里嵌着三粒绿豆大的铜屑,在光斑下泛着青黑的冷光,那是弹头碎裂后留下的残片,和当年嵌在兄弟胳膊里的铜屑一模一样。

此刻,丽丽姐的藤编拖鞋正轻轻踩在这道弹痕上。拖鞋是曼谷老作坊的手艺,藤条编得细密,却也磨出了毛边,鞋跟处的藤条断了两根,用同色的棉线补过,补丁处被脚掌磨得发亮。她的脚轻轻碾了碾,鞋跟磨得桌腿积灰簌簌往下掉,细如粉末的积灰落在脚边三枚生锈的7.62毫米弹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那三枚弹壳并排躺在积灰里,锈迹爬满了表面,绿得发黑,有的地方锈层剥落,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弹壳口还留着击发时的焦痕。其中一枚的边缘凹下去一块,是当年丽丽姐用短刀挑飞时磕的;另一枚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丽”字,是刚入队的小姑娘闲着没事刻的,可惜那姑娘没能熬过当年的雨季。积灰随着鞋跟的动作钻进弹壳的缝隙,声响细碎又清晰,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摩挲过往的刀光剑影,把那些溅血的日子重新翻了出来。

十三名女子敢死队成员呈扇形环伺在老柚木桌旁,阵型是雷朵传了五年的“蛇缠阵”——前排三人微微屈膝,手肘抵在腰间战术腰带,后排十人呈半弧形展开,目光能无死角覆盖对面三人的每一处动作,连指尖的细微颤动都逃不过。她们穿的黑色作战服是曼谷黑市定制的耐磨斜纹布,布料被金三角的湿热汗水浸得发暗,肩缝处顺着肌肉线条淌出的白痕是汗碱凝结的印记,却依旧绷得笔直,像贴在骨头上的第二层皮肤。领口的铜制蛇形徽章磨得发亮,蛇眼的红漆早已掉光,露出黄铜的底色,边缘被手指摩挲得圆润,那是无数次摸徽章定神留下的痕迹。

腰间的短刀鞘是厚牛皮做的,边缘被常年拔刀的动作磨出了细密的毛边,像一圈褪色的绒毛,鞘口嵌着的黄铜饰片氧化成了青绿色。刀穗是暗红的棉线,打了个紧实的水手结,结头处沾着点点干涸的血渍,血痂硬得像小石子,边缘起了壳——那是上周围剿“黑鸦”余党时,短刀划破敌人动脉溅上的,洗了三次都没洗掉,反倒成了勋章般的印记。手枪统一是伯莱塔92F,握把缠着浸过蜂蜡的粗帆布,帆布的纹路里嵌着金三角特有的红土细尘,被手汗浸得发黏,枪口都刻意朝着地面,却能看见扳机护圈上搭着的食指,指节泛着常年用力的青白,透着随时能抬枪射击的压迫感,连枪身都带着蓄势待发的冷硬。

她们的作战靴是防刺的橡胶底,靴纹深得能卡进半粒罂粟籽,此刻沾着的红土还没干透——那是金三角独有的黏性红土,沾在橡胶上呈深褐色,顺着靴纹往下淌了半指长的痕迹,在地上印出一个个轮廓清晰的浅褐鞋印。每个鞋印的边缘都沾着一两片细碎的罂粟花瓣,是来时穿过外围花海留下的,花瓣已经蔫了,粉色褪成了浅白,边缘卷着,还带着点清晨露水干后的痕迹,像给冰冷的鞋印缀了层柔刺。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淬了毒的针,针尖齐刷刷钉在对面穆湖父子和莱塔身上——视线落点极有章法,有的锁着咽喉,有的盯着手腕,有的瞄着腰间,连眨眼的频率都一致,慢得像怕惊动猎物。她们的呼吸压得极低,胸口的作战服只微微起伏,静得能听见仓库角落老鼠窜过干草堆的“窸窣”声——那老鼠大概是饿极了,拖着半根橡胶条往墙角钻,干草被蹭得“沙沙”响,还带起一声小石子滚落的“嗒”声;窗外罂粟田被季风卷得“哗哗”作响,像粉色的浪在拍岸,花瓣飘落的轻响隔着铁皮都能隐约听见;更远处传来武装皮卡的引擎声,是雷朵在外围警戒的车,声音闷得像敲在鼓里的心跳,“突突”的排气管声混着轮胎碾过红土的“咕噜”声,慢慢远了又近了,衬得仓内更静。

最左侧的金发女子是队里的狙击手,代号“夜莺”,她没持枪而立,而是单膝跪地,膝盖压着块磨平的橡胶垫——那是她特意带来的,怕跪久了红土硌得疼。怀里横抱着一把巴雷特82A1,枪管裹着迷彩色消音套,是丛林绿混着土黄的配色,套子上沾着几点罂粟花粉和红土印,显然是穿过花海时蹭上的。枪托是胡桃木的,被手掌磨得油亮,上面刻着细小的蛇形纹,和丽丽姐发簪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连蛇鳞的刻痕深度都分毫不差,那是雷朵核心成员的专属印记,蛇头刚好抵在她的肩窝,与她肩上的旧枪伤贴合,像是天生为她定制的。她的食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节有块圆形的老茧,是常年握狙击枪磨出来的,眼神冷得像金三角深山的冰泉,视线始终锁在穆湖的太阳穴,连穆湖的鼻环晃了晃,她的瞳孔都没动一下,呼吸平稳得像尊雕像。

穆湖刚在桌旁的藤椅坐下,那椅子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藤条磨得发亮,椅面有两处裂纹,用铁丝捆过,坐上去“吱呀”响了一声。冰凉的藤条贴在他汗湿的裤腿上,让他下意识缩了下屁股,还没等他把腰杆挺直,赫猜就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般炸了毛。

他猛地扬起右手拍向桌面,手臂挥出的劲风带起一阵灰,掌心的老茧厚得像硬胶皮——那是常年握AK-47磨出来的,边缘还带着枪托的压痕,拍在桌面上时发出“啪”的闷响,桌面积灰被蹭得乱飞,混着几粒干硬的罂粟籽跳起来,有的弹到桌面滚了几圈,有的落在赫猜的裤脚,其中一粒刚好弹在穆湖的银质鼻环上,发出细微的“叮”声。粗声粗气的嗓音像破锣在响,带着没压住的火气:“爹!谈什么谈!这老女人带着一群娘们儿耀武扬威的,直接弄死她们不就得了?”声音撞在铁皮墙上,反弹出刺耳的回音,在仓库里绕了一圈,震得梁上挂着的橡胶碎片晃得更厉害,“簌簌”声和回音搅在一起,格外刺耳。他腰间的AK-47随着动作剧烈晃悠,枪托缠着的麻布被汗液浸得发黑,撞在椅背上发出“咚”的闷响,枪口还沾着昨晚试枪的火药残渣,在光斑下泛着青黑的冷光。

赫猜腰间的AK-47随着他的暴怒剧烈晃悠,枪托缠着的粗麻布被常年的汗液浸得发亮,像蒙了一层油膜,表面磨出深浅不一的沟壑——那是手掌反复攥握、枪托撞击硬物留下的痕迹,深的纹路里嵌着红土细尘,浅的地方泛着麻布原有的米白色,新旧磨损叠在一起,像刻着他这些年的鲁莽。枪托重重撞在藤椅背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椅子腿在积灰里陷深了半分,连桌角的弹壳都跟着“嗒”地跳了一下。

枪口还凝着昨晚试枪时的火药残渣,是青黑色的细小颗粒,粘在枪管前端的准星旁,在仓库的昏暗中泛着冷硬的光,像没擦干净的血痂。枪管侧面刻着的“猎头者”字样被汗液浸得发黑,笔画边缘晕开一圈深色印记,和他虎口的枪茧颜色如出一辙。卸下保险的弹匣鼓鼓囊囊地嵌在枪身,黄澄澄的子弹压得紧实,隔着弹匣的金属外壳,能隐约看见每颗子弹的弧度——那是7.62毫米口径的穿甲弹,弹尖磨得圆润,却藏着能穿透铁皮的狠劲,在光斑下闪着逼人的光。

穆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沉得像仓库顶那块锈透的铁皮——不是普通的暗沉,是锈到骨子里的青黑色,连颧骨上的老斑都被衬得发灰。眼角的皱纹猛地挤成一团,不是自然的褶皱,是被怒火和慌张揪起来的,深的纹路里卡着细尘,像一道道干涸的沟壑。他狠狠瞪了赫猜一眼,眼白里的红血丝瞬间绷直,银质鼻环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环身磨得发亮,刚好反射地上的光斑,在他黝黑的脸颊上投下一点细碎的银光,晃得人眼晕。

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来,摩挲着桌角那道最深的弹痕——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金三角红土,是今早从地库出来时沾的,红得发暗,顺着指甲边缘往下掉渣。指尖划过弹痕里嵌着的铜屑时,不自觉地微微发力,指甲盖抵着铜屑蹭了蹭,留下一道浅白的印子,像是在借这粗糙的触感压下火气。声音压得极低,气音裹在喉咙里,带着几分被儿子搅乱计划的烦躁,更藏着不易察觉的忌惮:“你懂什么?”

话音刚落,他抬眼扫过丽丽姐身后的敢死队,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掠过每一张冷硬的脸,却在最左侧金发女子的狙击枪上硬生生顿了三秒——那三秒里,他的瞳孔微微缩了缩,喉结悄悄滚了一下。那把巴雷特82A1的消音套是丛林迷彩,绿褐相间的布料上沾着几点淡粉色的罂粟花粉,显然是穿过花海时蹭上的,花粉还没干透,在光线下泛着细弱的光泽;枪托的胡桃木上刻着蛇形纹,纹路里嵌着细尘,是仓库里的积灰,却被人刻意摩挲过,蛇眼的位置刚好是一小块暗红色的木疤,和丽丽姐发簪上那颗红宝石的大小、位置分毫不差,一看就是雷朵核心成员的配枪。

“如今的黛珂丽不简单。”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些,指尖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铜屑硌得指腹发疼,“她手里的敢死队三个月前端了‘黑鸦’的老巢——就在湄公河上游的橡胶厂,二十个人带着短刀和狙击枪,半夜摸进去,天亮出来时,‘黑鸦’五十多个弟兄全倒了,连帮主的头都被挂在厂门口的橡胶树上。”他咽了口唾沫,眼神飘了飘,像是想起了当时听到的传闻,“后来曼谷警方的直升机来了三架,在天上绕了三圈,连舱门都没敢开,最后灰溜溜地飞走了。我们现在可是她手里的蚂蚱,手指头一捏,就得碎。”

莱塔在一旁忙不迭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肩膀还刻意往穆湖身后缩了缩——那是他常年依附人下养出的本能,连后背的作战服都跟着绷紧,布料蹭过椅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右手藏在宽袖管里,指尖死死攥着缅刀的刀柄,那刀柄缠着的鹿皮被汗液泡得发亮,磨出深浅不一的指节印,最深的一道是他早年练刀时攥出来的,至今还嵌着细尘。

刀刃被磨得雪亮,像淬了层冰,刃口薄得几乎透明,斜斜映出他扭曲的脸——眼泡鼓着,嘴角扯着假笑,连额角的青筋都绷得清晰可见。刀身贴着小臂的皮肤,凉得像块冰,却压不住他掌心的汗,粗糙的刀刃硌得掌心老茧发疼,像扎了几根细刺,可他半点不敢松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血管都鼓了起来。

他的眼神飞快地往仓库门口瞟,那道目光急得像偷东西的老鼠,只敢停半秒就收回,却把门口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两个穆湖的保镖贴墙站着,穿的迷彩服洗得发白,原本的军绿色褪成了浅灰,肘部磨出了个不规则的破洞,毛边卷着,露出里面发灰的棉线——那棉线早就失去了弹性,一缕缕往外翘,是洗了几十次的旧物。

他们的枪套里插着制式手枪,枪柄是黑色工程塑料,磨得发亮,可枪口明显偏向地面,与小腿呈三十度角,根本不是随时能射击的姿势。更显眼的是他们的手指,食指蜷在扳机护圈外,没搭在扳机上,指节还在微微发抖;喉结像被什么东西卡着,不停上下滚动,频率快得像擂鼓,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往敢死队那边看,显然是被女人们身上的杀气慑住了——那是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才有的冷意,像针一样扎人。

“那还谈什么?”莱塔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气音,尾音抖得像被风刮过的棉线,飘得没根。他偷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唾沫星子粘在唇纹里,“既然随便捏死,何必浪费口舌?”话刚说完,他又赶紧低下头,怕眼神里的慌乱被人看见。

赫猜的嘴角突然扯出半道歪斜的笑,那笑意没达眼底,全挂在嘴角的皱纹里,透着股阴毒。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牙釉质磨出细碎的白痕,像是要把牙根咬碎。眼底的狠戾像淬了毒的铁屑,密密麻麻往外冒,连眼白里的红血丝都跟着狰狞起来。他耳后那道蜈蚣状的老疤跟着微微抽搐,边缘的增生性疤痕鼓起来,像条活虫在爬——那是三年前被“毒蝎帮”的人砍的,至今一碰还疼,此刻却跟着他的怒火跳得厉害。

他身体往藤椅背上一瘫,看似放松地岔开腿,右腿膝盖悄悄顶在桌腿后,撑起一点借力的弧度。右手虚搭在AK-47的枪托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麻布纹路,看似随意,指尖却绷得发紧。桌下的左手却没闲着,悄悄探进裤腰——那里藏着个微型对讲机,是他半个月前从曼谷黑市淘来的,银灰色外壳磨得露出里面的黄铜底色,边角磕出了三个浅坑——是上次和人抢地盘时摔的。

按键上的字迹早就磨平了,只有“通话”键的凸起几乎磨平,只有指尖能摸到细微的纹路。他的拇指找准位置,轻轻往下一按,“咔”的一声轻响,细微得被仓库的风声盖过,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按键回弹的力道。那是召唤信号——只要按下,五分钟内,二十个全副武装的佣兵就会从仓库后门的罂粟田钻进来。

那是“野狗”小队,缅甸北境最臭名昭着的佣兵小队,队里全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有从政府军逃出来的逃兵,有灭过村的毒贩,还有拿人脑袋换钱的杀手。三百万美金,是他偷偷变卖了三块罂粟田换来的,连穆湖都瞒着。这群人手上沾过三十多条人命,去年在克钦邦的矿场,一夜杀了二十七个矿工,连三岁的孩子都没放过;上个月还偷袭了政府军的军火库,抢了两挺重机枪,至今还被通缉,连缅甸政府军都敢招惹。

赫猜的脑子里已经炸开了画面:丽丽姐倒在柚木桌旁,藤编拖鞋掉在一旁,蛇形发簪从发髻里滚出来,红宝石被血浸成暗红,像颗凝固的血珠;金发狙击手的巴雷特被佣兵踹在地上,枪管弯成了弧形,她的眼睛圆睁着,血从胸口的弹孔里往外涌,染红了迷彩消音套;剩下的敢死队成员被乱枪扫倒,有的趴在地上,作战服被血浸得发黑,有的倒在椅子旁,短刀从手里滑落,刀穗沾着血拖在地上。

佣兵会拖着尸体往罂粟田走,红土上拖出长长的血痕,尸体掉在罂粟丛里,压折了大片花瓣,血腥味混着花香飘得老远,最后被红土埋了,连骨头都剩不下。想到这儿,他嘴角的笑意裂到了耳根,呼吸变得急促,鼻孔张得老大,喉结上下滚动得像要跳出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一声假咳嗽掩了过去,眼底的狠戾却更浓了,像淬了毒的刀,直盯着丽丽姐的后背。

穆湖半点没察觉桌下赫猜的小动作——那孩子的莽撞早刻进了骨子里,他只当又是年轻人的冲动发作。转头看向丽丽姐时,脸上的戾气像被季风刮走的烟,瞬间堆起层谄媚的笑,眼角的皱纹都顺着笑意舒展开,像被熨烫过的旧布,纹路里卡着的细尘簌簌往下掉。

他咧开嘴时,露出两颗发黑的蛀牙——那是常年嚼槟榔、又不洗牙留下的,牙釉质剥落得坑坑洼洼,牙缝里还嵌着两粒浅褐色的罂粟籽,是今早吃早饭时沾的,说话时随着嘴唇动,籽儿在牙缝里轻轻晃,格外扎眼。“尊敬的黛小姐,两个孩子不懂事,毛躁得很,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他的声音放得又软又轻,像在哄闹脾气的主顾,尾音还刻意拖了半拍,带着讨好的意味。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仓库外瞟——那道眼神快得像闪电,只在门口停了半秒,就迅速落回丽丽姐脸上,可还是没逃过老辣的审视。仓库外五十米的罂粟田边,长着一片半人高的芦苇丛,风一吹,芦苇秆晃得“沙沙”响,就在第三丛最粗的芦苇后面,隐约有镜片反光闪过,是狙击镜在正午阳光下的折射——昨晚他特意派了三个最机灵的斥候绕着仓库侦查,摸清楚了至少有两名狙击手,枪口架在临时堆起的红土坡上,坡下还垫着橡胶板,显然是做好了长期瞄准的准备。

“我知道你们的人正在不远处拿着狙对着我们呢。”穆湖索性挑明了,语气里带着点“识时务”的乖巧,又赶紧补了句,“不过这也说明黛小姐做事周密,我们更愿意合作了。”他往前凑了凑,藤椅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指甲刮过铁皮,椅脚刮起一道浅灰的痕迹,露出底下深褐的水泥原色。

“过往都是我们的不对,是我们眼界浅,不该和雷朵抢生意。”他微微躬身,腰弯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卑微,又透着十足的认错态度,“我们认错,以后雷朵的货,我们愿意多让三个点的利——这可是我们往年一半的利润;运输路线也给你们优先挑,湄公河下游那处最隐蔽的渡口,以后只给雷朵用,我们绝不碰。”

话说到这儿,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凑到桌子中央,气音裹着湿热的空气往丽丽姐那边飘,带着诱哄的意味,像在哄骗不懂事的孩子吃糖:“为了表达诚意,我穆湖愿意给你们出一千万亿美金,只想要你们Rkb1毒品的配方,怎么样?”他顿了顿,怕丽丽姐没概念,又补了句,“这价钱,够买三个中等规模的罂粟田了——就是那种每年能收两千斤罂粟果、雇二十个农户打理的规模,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这话一出,旁边的莱塔眼睛瞬间亮了,像饿了三天的狼见了块肥肉,原本耷拉的眼皮猛地掀开,瞳孔都放大了一圈,黑黢黢的眼珠死死盯着丽丽姐放在桌沿的手——那只手正转着蛇形发簪,他总觉得配方就藏在她的袖管里。他的喉结“咕咚”滚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袖管里的缅刀,指节都泛白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连赫猜都暂时压下了火气,刚才的暴怒像被冰水浇灭,身体从椅背上直起来,微微前倾,手肘抵在膝盖上,死死盯着丽丽姐的脸,眼神里的狠戾换成了赤裸裸的觊觎。他脑子里早算开了账:Rkb1是金三角现在最抢手的高端毒品,每克能卖一百二十美金,比普通海洛因贵十倍,而且成瘾性强,根本不愁销路。

只要拿到配方,他们就能垄断整个金三角的高端市场,到时候雷朵的货没人要,丽丽姐就得求着他们;连曼谷那些靠毒品发家的大佬,都得看他们脸色,说不定还能把“金三角毒王”的称号从老东西手里抢过来——到时候,他赫猜就是这红土上最横的人,谁还敢小瞧他?想到这儿,他的呼吸都粗了,嘴角差点又咧开,赶紧用手摸了摸下巴,掩住那点藏不住的得意。

丽丽姐始终没开口,指尖像粘在蛇形发簪上似的,慢悠悠地转着——那簪子是老黄铜铸的,表面被常年摩挲得泛着温润的包浆,却在蛇头处透着冷硬。铜制蛇头的尖端磨得略尖,像毒蛇蓄势待发的獠牙,她就用这尖儿在柚木桌面轻轻划着,积灰被划开一道浅白的痕迹,刚好盖住桌角那道最深的弹痕,像用新的印记抹去旧的疮疤。

发簪上的蛇鳞雕刻得堪称逼真,每片鳞片都呈菱形,边缘带着肉眼几乎难辨的细微棱角,不是机器压制的圆滑,是老工匠一刀刀刻出来的锐感。鳞片擦过桌面的积灰时,发出“沙沙”的轻响,细得像春蚕啃食桑叶,却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蛇眼镶嵌的红宝石有指甲盖大小,是缅甸产的鸽血红,此刻正对着屋顶漏下的光斑,折射出冷幽幽的光,像毒蛇睁眼时的寒芒,落在桌面上,投下一点细碎的红影。

她的目光没聚焦在任何人脸上,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对面的动静收得一清二楚。扫过赫猜时,视线在他紧绷的侧脸上顿了顿:那小子咬着后槽牙,耳后那道蜈蚣状的刀疤正微微抽搐,增生的疤痕鼓起来,像条活虫在爬;右手攥得死紧,指节泛着青白,连手背的青筋都绷成了硬线,显然是在强压怒火。

转而落在穆湖身上,更是把他的慌乱看得通透:老东西的额头沁满了汗珠,不是细密的薄汗,是黄豆大的汗珠,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淌,在沟壑里积了片刻,又“啪嗒”砸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连鬓角那几缕花白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一缕缕贴在黝黑的头皮上,透着狼狈。

丽丽姐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那笑意浅得像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只有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发簪转动的速度陡然快了些,蛇鳞的棱角频繁擦过桌面,“沙沙”声变得密集起来,像毒蛇吐信时舌尖扫过鳞片的响动,带着无声的警告——那是她动怒前的习惯,老伙计们都懂,这声音越密,杀气越重。

就在这密集的轻响里,仓库后门突然炸起一阵枪声,快得像惊雷劈在耳边。先是三记清脆的单发点射,“砰砰砰”的声响碎得像玻璃碴砸在硬水泥地上,每一声都带着穿透性的锐感;紧接着是“突突突”的连发扫射,是AK-47的标志性声响,沉闷得像闷拳砸在铁皮上,震得屋顶的积灰簌簌往下掉。

枪声里裹着佣兵的惨叫,层次分得清清楚楚:有短促的闷哼,是中枪瞬间的气音,刚出口就断了,显然是被击中要害;有凄厉的哀嚎,拖着长长的尾音,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却只持续了两秒就哑了,成了微弱的呻吟;还有短刀入肉的“噗嗤”闷响,黏腻得让人牙酸,那是敢死队的姑娘们近距离补刀的声音。其间还混着罂粟秆被撞断的“咔嚓”脆响,是佣兵逃窜时慌不择路,撞在了仓库外的花海围栏上。

所有声音缠在一起,乱得像一锅沸腾的粥,却又短得惊人——从第一声枪响到彻底没了声息,不过三十秒,快得像一场荒诞的幻觉,只留下空气里残留的震动,嗡嗡地撞着人的耳膜。

赫猜脸上的觊觎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蜡像,嘴角还维持着咧开的弧度,眼神却空了。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缩成针尖,黑黢黢的,连一点光都透不进去。他像见了鬼似的猛地转头看向后门,脖子转得太快,颈椎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后门静得可怕,只有湿热的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是陈旧的血痂味,是新鲜血液喷溅后的温热黏腻,带着铁锈的锐感,扑在他脸上,像有人把刚杀完猪的血手按在了他鼻尖。这血腥味还混着罂粟花的甜香,甜腻与腥膻缠在一起,诡异得让人胃里翻江倒海,赫猜的喉咙上下滚动着,差点把早上吃的糯米饭吐出来,只能死死攥着裤腿,指节都掐进了肉里。

赫猜的喉结还卡在喉咙里没来得及滚动,仓库后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那扇铁皮门轴早就锈死了,推的时候带着“吱呀——嘎”的朽坏声响,像生锈的铁轴在啃咬木头,每一声都拖得极长,硬生生划破了仓内的死寂。门被推开一道半人宽的缝,风裹着血腥味先钻进来,卷着地上的积灰打了个旋。

一个敢死队成员提着头盔走了进来,是队里最年轻的“青蛇”——她才十九岁,却已经跟着丽丽姐打了两年仗。黑色作战服的左肩溅着点点暗红的血渍,不是喷溅的雾状,是点状的血珠,边缘已经开始凝固,结了层薄薄的血痂,显然是补刀时溅上的。作战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道新鲜的划伤,还渗着血丝,可她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杀人后的亢奋,也没有受伤的痛意,眼神冷得像金三角深山里的冰泉,扫过赫猜时,连瞳孔都没动一下,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瓦罐。

她手里提的佣兵头盔是丛林迷彩的,绿褐相间的漆面被刮得坑坑洼洼,左侧眉骨位置有个不规则的弹孔,边缘卷着焦黑的铁皮,是子弹穿透时高温灼烧的痕迹;右侧太阳穴和后脑各有一个弹孔,三个孔连成三角,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那是敢死队“三点射击法”的标志性伤口。头盔还在往下淌血,不是哗哗的流,是顺着弹孔边缘往下渗,聚成黄豆大的血珠,“滴答、滴答”砸在水泥地上,每一声都像敲在赫猜的心脏上。血珠落在积灰里,晕开小小的暗红印记,和他脚边的弹壳形成刺眼的呼应。

头盔正面印着“野狗”的狼头标志,原本是白色的油墨,此刻被血浸成了暗红,狼眼的位置糊着血块,像瞎了的兽眼。边缘还挂着一缕棕色的头发,约莫三寸长,发丝上沾着几粒罂粟籽——是从后门的花海带进来的,更刺目的是发丝间缠着的细碎脑浆,呈灰白色,粘在发丝上,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荡,像挂着的碎棉絮。

“赫猜,闹够了吗?”

丽丽姐的声音终于响起,没有起伏,却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锐的寒意,往人骨头缝里钻。她没看赫猜,指尖还搭在蛇形发簪上,红宝石蛇眼在光线下泛着冷光:“二十个‘野狗’,连我手下姑娘们的衣角都没碰到,就成了罂粟田的肥料——你知道吗?她们倒下的地方,刚好是去年种罂粟的洼地,红土最肥,埋了他们,今年的罂粟能长得更旺。”

她顿了顿,突然抬手,蛇形发簪“啪”地重重敲在柚木桌上,力道大得让桌子都颤了颤,桌角的三枚生锈弹壳跟着“嗒”地跳起来,积灰簌簌往下掉。“三百万美金,买了二十具喂花的尸体,你这钱花得可真冤枉。”

最后那句,她抬眼看向赫猜,眼神里的冷意像刀,直戳戳扎过去:“还是说,你觉得我雷朵的人,是你随便能招惹的?”

赫猜的腿瞬间软了,像被抽了筋的麻袋,膝盖“咚”地撞在藤椅腿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却连站都站不住。他双手死死抓着桌沿,指节白得像骨头,连指根都泛着青,指甲缝里嵌着的红土被挤了出来,簌簌落在地上,有的甚至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刺得生疼,可他半点感觉都没有。

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声音发飘,像被风吹得没根:“不可能……怎么会……”昨晚他明明让斥候查过“野狗”的底——这群人在缅甸打过上百场硬仗,上个月还端了克钦独立军的据点,抢了两挺重机枪,连政府军都不敢追着打;队长更是号称“丛林死神”,能用一把砍刀杀十个敌人。怎么会在三十秒内就被全灭?

他的目光扫过“青蛇”手臂上的划伤,又落在金发狙击手怀里的巴雷特上,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女人根本不是普通的敢死队!她们的射击精准得像机器,补刀干脆得像切菜,连战术配合都严丝合缝,分明是受过特种训练的雇佣兵!自己这三百万美金,根本不是砸在了敌人身上,是砸在了铁板上,连点回响都没溅起来。

穆湖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新的汗珠,不是之前的黄豆粒大小,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像刚从罂粟田里捞出来似的,很快聚成水珠,顺着脸颊的沟壑往下淌——有的钻进眼角的皱纹里,泡得他眼皮发沉;有的滑过颧骨,砸在桌面上,“啪嗒”一声晕开小小的湿痕,积灰被浸成深褐的圆点。

连脖子上那根粗得像拇指的金链子都跟着湿透了,原本亮闪闪的足金链子沾了汗,泛着油腻的光,死死贴在他发黑的皮肤上,链坠的金佛牌晃来晃去——那佛牌是老物件,边缘磨得圆润,佛面的纹路都被摸平了,此刻却随着他急促的呼吸不停撞击胸口,发出细微的“叮”声,像在催命。

他再也压不住火气,猛地抬起右脚,鞋尖是牛皮做的,硬得像块铁板,狠狠踹在赫猜的膝盖上,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赫猜的膝盖骨发麻。赫猜疼得“嘶”地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往旁边缩,却不敢躲,只能死死咬着牙,连头都不敢抬——他知道父亲这一脚是真动了怒,再犟嘴只会挨更重的打。

“闭嘴!”穆湖的呵斥压得极低,气音裹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要不是你瞎搞,能把事情闹到这份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作战服的领口被汗浸得发暗,连鬓角的白发都粘在脸上,透着又气又怕的狼狈。

骂完赫猜,他立刻转头看向丽丽姐,脸上的戾气像被洪水冲垮的土墙,瞬间换成了堆得能溢出来的谄媚——眼角挤出几滴浑浊的假泪,顺着皱纹往下滚,砸在金链子上,“黛小姐,小孩子不懂事,被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

他往前凑了凑,藤椅腿在水泥地上磨出“吱呀”的哀鸣,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尾音抖得像被风刮断的棉线:“那配方……我们是真心想要,您开个价,只要我们能拿出来,绝不含糊。就算是砸锅卖铁,把我那五处罂粟田全卖了,再抵押了地库的老货,我们也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