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卧室门的瞬间,午后的阳光正带着余温,轻轻趴在浅粉蕾丝纱帘上——不是正午那种扎眼的亮,是揉了三分暖意、七分柔的蜜色光,像刚从蜜罐里舀出的液态黄金,顺着纱帘上绣的薰衣草花纹慢慢渗。每一缕光都裹着蕾丝的细孔,落在纱帘上时,能看见光粒在花纹的凹陷处轻轻打旋,再顺着纱线的走向往下淌,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粉金光斑,像撒了把揉碎的金箔。
纱帘顶端挂着的银铃铛被穿堂风掀得晃了晃,先是铃舌轻轻碰了下铃身,“叮”的一声脆响先撞进耳朵——那声音不尖,带着点清透的甜,尾音还裹着纱帘摆动的轻颤,像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冻冰糖,在白瓷碗底轻轻打了个转,甜意还没在空气里散透,又被风卷着往梳妆台飘,刚好落在台面上那盏珍珠白陶瓷台灯的灯罩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金,连灯罩上手绘的缠枝莲花纹,都显得更温润了些。
我低头看向肖雅怀里抱着的白色牛皮纸袋,袋角沾了些早市碎石路的浅褐尘粒——是刚才她在早市人群里跑着找我时,不小心蹭到路边竹筐边的土,尘粒沾在牛皮纸粗糙的纤维上,像几颗没捻干净的土星星,还带着点早市的烟火气。她瞥见那点灰时,立刻屏住呼吸,先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轻轻碰了碰袋角的尘粒——指尖的温度让细小的尘粒顿了顿,才敢慢慢往旁边拂,动作轻得像在哄睡一只刚出生的小猫,怕一用力,灰粒会顺着袋口的缝隙钻进去,蹭脏里面刚洗出来的照片。
她的指腹顺着牛皮纸袋的边缘慢慢滑,牛皮纸带着植物纤维的纹路,蹭过她细白的指腹时,能看见皮肤跟着纹路轻轻陷了半分,又很快弹回来。拂完灰,她还特意把袋口往中间捋了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袋角转了半圈,确认照片的边角没从缝隙里露出来,才松了口气,嘴角轻轻弯了弯。
“先把照片收起来,等下再整理好不好?”她仰头看我的时候,眼里还亮着早市没散的雀跃,像把芒果摊前的暖光揉进了瞳孔里,浅棕色的碎发贴在脸颊两侧,被阳光染得泛着层浅金的边,连发丝间沾着的一点细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说话时,她的左手指尖轻轻勾住我浅灰色t恤的下摆,布料被她勾得往上缩了半寸,露出我腰侧一小块皮肤——刚碰到空气时还带着点凉,下一秒就被她指尖的温度轻轻扫过。她的指甲修剪得圆钝,边缘还留着点淡粉甲油的残痕,是昨天晚上偷偷涂了又没擦干净的,蹭过棉质t恤时,像根软乎乎的小绒毛轻轻挠了下,痒意顺着皮肤慢慢往心里钻。
我望着她眼里未散的早市雀跃,笑意先从嘴角漫开,再顺着眉梢轻轻弯了弯——连眼底都裹着点午后的暖光,像把纱帘透进来的蜜色光揉进了瞳孔。我轻轻点头时,指尖已经抬到半空,朝着梳妆台最上层的首饰盒伸去。那盒子是去年她在伦敦切尔西花展淘来的,胡桃木的盒身带着自然的浅棕纹路,像把岁月的温软都刻在了木头上;盒盖中央雕着圈薰衣草花纹,每片花瓣的边缘都被工匠磨得光滑,没有一点毛刺,连花茎的弧度都透着细腻,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木头上绽开来;盒里垫着浅紫的天鹅绒,绒面软得像云朵,她常戴的那对珍珠耳钉就卧在绒面的凹槽里——珍珠是淡水珠,泛着淡淡的粉晕,耳钉的银托被她擦得发亮,映着盒盖的木纹,连一丝细尘都没有。
可我的指尖还没碰到首饰盒的边缘,肖雅突然轻轻踮起脚——她的白色帆布鞋鞋尖微微抬起,鞋跟离地面半寸,像只准备撒娇的小猫。下一秒,她的手臂就环住了我的脖子,手肘轻轻搭在我肩头,带着点依赖的软。她掌心刚贴上我后颈时,还带着点牛皮纸袋的微凉——那凉意不是刺骨的冷,是刚摸过冰镇山竹壳的温凉,裹着点纸纤维的糙意,可没等我细品,那凉意就被我的体温慢慢焐热,她掌心的薄汗蹭在我后颈的皮肤上,带着点黏黏的暖,像颗刚化了点的糖,轻轻粘在皮肤表面,连呼吸时后颈的起伏,都能感觉到那点细微的痒。
她的发顶轻轻蹭过我的下巴,是刚及耳的浅棕色短发,发尾被修剪得齐整,带着点阳光晒过的蓬松——软得像团刚从晾衣绳上收下的棉絮,还裹着薰衣草洗发水的淡香,混着阳光晒过的暖味,顺着呼吸飘进鼻腔。我下巴上刚冒出来的青色胡茬,蹭到她细软的发丝时,能感觉到她的发顶轻轻颤了下,像被绒毛扫过的小兽,带着点依赖的软。她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喉结,那气息里飘着点山竹的清甜——是早上她喂我吃山竹时,唇上沾的果肉余味,甜得不腻,还带着点水果的清润,拂过喉结时,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脖子,喉结轻轻滚了滚,连皮肤都跟着泛起点热。
“老公,我们好久没好好待一会儿了。”她的声音压得低,像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气息裹着暖,尾音还轻轻勾了下,像根软乎乎的羽毛,轻轻蹭过我的心尖,让我忍不住想把她抱得更紧些。
话音刚落,她的唇就轻轻贴了上来。不是街边那次带着宣示的轻触,是更软、更沉的吻——她唇瓣上还留着薰衣草唇膏的柔滑,像含了颗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qq软糖,凉得恰到好处,又慢慢在唇间化开,甜意顺着唇缝往舌尖钻;那甜里还混着山竹的清润,是早上余留的味道,裹着她的体温,没有一点刺鼻的香精味,只有满是她气息的软。我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腰,隔着她身上那件细条纹棉麻连衣裙,能清晰感觉到她腰腹的软——连衣裙的条纹是浅灰和白色相间的,每道条纹都细得像蚕丝,布料薄得能隐约看见她皮肤下的青色血管;我指尖轻轻攥住裙摆时,布料顺着我的指腹微微凹陷,能摸到她腰侧的皮肤透过布料传过来的温,还有她细细的腰线——像用我的手掌轻轻一拢,就能把她环在怀里,没有一点多余的肉,却软得让人舍不得松开。
她的手慢慢从我的后颈滑下来,指尖先轻轻蹭过我衬衫的领口——她的指尖带着点薄汗的湿,蹭过棉质领口时,能感觉到布料轻轻陷了下,带着点细微的痒。然后她的指尖停在第一颗银色纽扣上,纽扣的金属凉顺着她的指尖传过来,像碰了块刚从凉水里捞出来的小冰块。她没有急着解开,而是用指尖轻轻转了转纽扣,银扣在她指腹下慢慢转了圈,发出极轻的“咔”声,像时光在指尖慢慢流淌。等转完半圈,她才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纽扣,慢慢往上提——纽扣从扣眼里滑出来时,带着点布料的轻响,像风吹过树叶的细声。她一颗一颗地解,动作慢得像在数着彼此的呼吸,每解开一颗,衬衫的缝隙就大一点,凉风吹进来时,还裹着纱帘透进来的阳光暖,可没等凉风在我胸口停留,就被她贴过来的体温盖过,只剩下满是她气息的暖。
她的连衣裙肩带顺着手臂慢慢滑下来——肩带是细棉线做的,像根白色的丝带,轻轻飘落在她的小臂上,带着点羽毛拂过的痒。露出的肩头细白得像刚剥壳的荔枝,皮肤表面能看见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肩头上还沾着根她自己的短发,大概两厘米长,浅棕色的发尾微微翘着,像片小小的羽毛落在雪地上,格外显眼。我伸手想帮她把短发拂掉,可我的指尖刚碰到那根头发,她就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用她的指尖按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带着点汗湿的暖,把我的手掌稳稳按在她的肩头,让我的掌心完全贴住她的皮肤。我能感觉到她的肩头微微绷紧,又很快放松下来,像在依赖着这份触碰的暖。
“老公,”她的声音从唇间轻轻溢出来,软得像浸了温水的棉花,尾音还带着点轻颤,“今天的阳光好软,像在伦敦的那个下午——我们在公寓的小阳台上坐藤椅,你帮我剥紫色的葡萄,指尖沾着葡萄的甜汁;伦敦的阳光没这么烈,是淡淡的金,落在你头发上时,把你的发梢都染成了浅黄,你当时还笑着说‘雅雅,这葡萄比上次在剑桥买的还甜’,我就看着你,连葡萄的味道都忘了。”她说这话时,额头轻轻抵着我的额头,呼吸里的暖拂过我的鼻尖,连眼里都映着我的影子,像把此刻的暖,和伦敦的旧时光,都揉在了一起。
我低头,唇瓣轻轻贴上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小巧,像颗刚剥壳的珍珠,带着点体温的暖,还沾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绒毛。唇瓣刚碰到时,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颤了下,不是大幅度的抖,是像被细羽毛扫过皮肤的微颤,从耳垂顺着脖颈往下传,连她攥着我衬衫的指尖都跟着紧了紧。她的指腹陷进衬衫的棉质面料里,留下浅浅的圆印,像在布料上按了个软乎乎的小坑;指节因为用力泛出点青白,连手背的细血管都隐约露出来,显然是被这触碰勾得慌,却又舍不得松开。
衬衫的第三颗银色纽扣刚被她解开,凉风还没来得及钻进来,她的指尖就轻轻贴了上来——指尖带着点薄汗的黏,像刚沾过晨露的花瓣,蹭过我胸口的皮肤时,留下道浅浅的湿痕。她没有急着移开,而是慢慢往下滑,指尖偶尔会跟着我心跳的节奏轻轻顿一下,像在描摹心跳的轮廓:从锁骨下方滑到心口,再往下到腰侧,每一寸都蹭得轻轻的,带着点痒,却又暖得让人舍不得躲。
她身上的细条纹连衣裙早就顺着肩头滑到了腰间,露出的脊背细白得像凝脂,连皮肤下淡淡的青色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脊椎的弧度温柔得像山间的溪流,从脖颈往下慢慢弯,每一节脊椎的小凸起都不明显,只留下道软乎乎的曲线。我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她的脊椎——刚碰到时,她又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小花瓣,却反而往我怀里靠得更紧:手臂环着我的脖子,脸埋在我的肩窝,连呼吸都带着点发颤的暖,像在把自己完全托付过来。
我们慢慢往床单上倒时,布料被身体压得发出“沙沙”的轻响——那声音不吵,像风吹过普罗旺斯薰衣草花田时,细碎的紫花瓣蹭过脚踝的痒,又像刚晒干的棉花被轻轻揉开的软。床单是水洗棉的,洗过十几次后早就没了刚买时的硬挺,软得像裹了层刚晒过太阳的棉絮:贴在皮肤上时不凉,是带着阳光余温的暖;也不闷,布料的细孔能透进点风,连翻身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都轻得像耳语,比呼吸声还淡,生怕打破这份软。
身下的乳胶垫弹性刚好,陷下去时不会太深,也不会太硬,像被云朵稳稳托住——手掌按下去时,垫子会慢慢回弹,带着点q软的劲。垫子里藏着的三个薰衣草香包没露出来,却慢慢渗出水汽般的淡香:不是突然扑过来的浓,是像晨雾一样慢慢漫上来,混着她发间的薰衣草洗发水味,绕在鼻尖。那香里还裹着点阳光的暖,是早上晒床单时留下的,连呼吸都变得软乎乎的。
肖雅的手轻轻搭在我的后背,指尖顺着我脊椎的弧度慢慢滑——她的指甲修剪得圆钝,蹭过皮肤时带着点轻痒,却又暖得舒服。滑到我后背那道旧疤时,她总会轻轻停住:那道疤是上次在雨林执行任务时,被带刺的树枝划的,现在已经淡成了浅白色,只有三厘米长,边缘还留着点浅浅的纹路。她的指尖会来回蹭两下,像在安抚当年的疼:先轻轻碰,再慢慢揉,动作软得像在摸易碎的珍宝,连呼吸都跟着轻下来,生怕弄疼我。
她的呼吸越来越近,喷在我颈间的暖气裹着她的味道——是薰衣草唇膏的甜,混着山竹的清润。唇瓣偶尔离开时,会在皮肤留下点湿润的痒,像蝴蝶的翅膀轻轻扫过:薄而轻,带着点湿意,痒意顺着皮肤往心里钻,却又暖得让人想再靠近点。我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发梢蹭过我的脸颊,软得像蚕丝,连每一次轻轻的呼吸,都和我的混在一起,慢慢凑成了同个节奏。
可就在唇瓣还沾着彼此温软的瞬间,肖雅的动作突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那里——连搭在我后背的指尖都顿住了,原本轻轻摩挲的力道一下消失,只剩下指腹还贴着我的皮肤,却没了半分之前的软。
原本环着我脖子的手臂先是微微松了松,手肘处的软劲像被抽走似的,慢慢往下垂了半寸,原本攥着我衬衫领口的指尖也跟着泄了力,布料从指缝间轻轻滑开,留下道浅浅的褶皱。紧接着,她的呼吸猛地变了调——不是方才那种裹着暖意的浅喘,不是带着黏意的轻息,而是像突然被冷风吹呛了喉咙,先顿了半秒,再急促地吸了口气,胸口跟着轻轻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点发颤的滞涩,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连喉结都跟着轻轻滚动,却吐不出半口气。
她的脸慢慢从我的肩窝抬起来,我能清晰地看见她脸色一点点变化的轨迹:方才还泛着粉的脸颊,先是从颧骨两侧开始褪了色,像被温水慢慢冲淡的胭脂,那点粉意顺着脸颊往下淡,慢慢蔓延到鼻尖、下巴,最后连整个脸颊都成了苍白,是那种没了血色的瓷白,甚至泛着点淡淡的青,像刚从凉水里捞出来似的。连她的唇色都变了,之前沾着薰衣草唇膏的浅粉,此刻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下唇瓣本身的白,还带着点干燥的起皮,像刚抿过冰凉水似的,没了半分之前的柔润。
她的眼神更是藏不住的慌乱——方才还蒙着层水汽的眼尾,那点迷醉还没完全散,却被突如其来的不适硬生生冲开,像平静的湖面被石子砸中,一圈圈慌意从瞳孔往外漫。原本微微散开的瞳孔轻轻缩了缩,像被强光刺到似的,视线也失了焦点,先是落在我胸口,又很快移开,漫无目的地扫过床头的靠枕,扫过纱帘透进来的光斑,最后又落回我脸上,眼里满是茫然的慌,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小孩,连眨眼睛的动作都慢了半拍,长睫毛轻轻颤着,每一下都带着点无措的轻颤。
“老……老公……”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点发颤的气音,不是故意放软的甜,不是撒娇的黏,是真的难受得没了力气,每个字都像裹着细沙,蹭得喉咙发紧,连尾音都跟着轻颤。说话时,她的右手轻轻抬起来,指尖先在小腹前悬了半秒,像在确认位置,然后才轻轻按下去——按在肚脐下方两指的地方,力度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指腹贴着连衣裙的布料,能看见她的指尖微微泛白,不是用力,是因为身体的不适而不自觉地绷紧。她的眉头也跟着轻轻皱起来,眉心陷出个小小的“川”字,那道褶子不深,却透着难掩的疼,连额头都慢慢冒出了细汗,是那种凉津津的汗,顺着鬓角的碎发往下滑,沾在耳后,却没力气去擦。
“我……我有点想吐。”这句话说得更轻,几乎是气音,说完她又急促地吸了口气,胸口再次起伏,眼神里的慌又重了几分,连按在小腹上的指尖都跟着轻轻抖了抖。
话音还没在空气里落稳,肖雅的身体就猛地一挣——她的手先松开了我的衬衫,带着点慌不择路的急,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浅粉蚕丝被。被子被掀得往床尾飘了半尺,边缘扫过床沿时,带起一缕细尘,还裹着点乳胶垫里渗出来的薰衣草淡香,没等那香散透,她已经赤着脚往床外迈。
她的脚底还沾着床单上的细绒,踩在床沿的实木地板上时,先是踉跄了一下——像被突然的不适冲乱了重心,脚踝轻轻晃了晃,才稳住身形。白色的棉麻连衣裙还松松地挂在腰间,领口滑到了手肘,露出半截细白的腰腹,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往两侧晃,扫过床尾的米色羊绒地毯时,带起了两根浅棕色的长发——那是她早上梳头时没梳顺的碎发,长约五厘米,发尾还微微翘着;还有根细得像蚕丝的白色绒毛,是床单水洗后掉下来的绒絮,沾在裙摆边缘,跟着她的脚步飘了两下,才轻轻落在地毯上。
她的脚步发慌,赤脚踩在老木匠手工打磨的实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那声音不是平稳的节奏,是急一阵慢一阵,偶尔还会因为脚底打滑,发出“吱”的细响。地板是浅褐色的,木纹像水流过的痕迹,被阳光晒得泛着温润的光,却带着沁人的凉,她的脚趾蜷了蜷,显然是被凉得轻颤,可那点凉根本压不住胃里的翻搅,每一步都踩得急促,像在跟身体里的不适赛跑。
没跑两步,她就到了卫生间门口——磨砂玻璃门还留着早上她洗漱时的淡白雾气,门把手上沾着点她没擦干净的护手霜痕迹,是浅紫色的。她没顾上轻推,而是用肩膀轻轻撞了下门,“砰”的一声闷响,门被撞得往里面晃了晃,门轴发出“吱呀”的细响,像被惊到的老物件。她跟着跌进门里,下一秒,卫生间里就传来她扶着马桶的干呕声:“呕——呕——”
那声音不是顺畅的吐意,是带着撕裂感的闷咳——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她得用力收缩腹部,才能挤出那两声干哑的呕。每一次干呕,她的肩膀都会跟着剧烈地颤,后背弓成个浅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胃,连肩胛骨都微微凸起来。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苍白的额头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偶尔有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滴在她攥着马桶边缘的手背上,凉得她指尖轻轻抖。
我几乎是跟着她起身——床边的棉拖被我带得往旁倒了,发出“啪”的轻响,我都没顾上扶。赤脚踩在实木地板上的瞬间,那股沁人的凉就顺着脚底往上传:先是脚趾尖发麻,接着顺着小腿肚往膝盖窜,连膝盖后的筋都跟着发紧,可我只觉得心里发慌,那点凉根本没往脑子里去。地板上还留着肖雅踩过的浅湿印——是她脚底的汗,像串小小的脚印,从床边一直延伸到卫生间门口,我踩着那串脚印跑,连呼吸都跟着变急。
卫生间里的气息很杂:淡淡的薰衣草洗手液余味还绕在镜前,是她早上洗手时留下的,混着刚开过水龙头的自来水清味,湿乎乎的;白色的瓷砖上沾着两根她刚掉的头发,一根缠在镜前的瓷砖缝里,另一根落在马桶边,是浅棕色的,长约四厘米,发梢还沾着点瓷砖上的潮气;镜前的瓷砖上还有滴没擦干净的水珠,像颗小玻璃珠,在顶灯的光线下泛着亮,映出天花板上的裂痕。
肖雅正弯腰扶着白色的陶瓷马桶边缘,她的双手攥得死紧——指腹陷进陶瓷的冰凉里,连指节都泛成了青白色,手背的青筋从虎口一直凸到手腕,像几条细细的青虫,在细白的皮肤下格外显眼。她的指甲盖边缘泛着青紫色,是用力过度掐出来的,指尖还沾着点马桶边缘的湿痕,显然是刚扶上去时蹭到的。她没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嘴唇咬得紧紧的,下唇都有点泛白,只有实在忍不住时,才会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细弱的轻哼——像被掐住喉咙的小兽,调子发颤,还带着点压抑的疼,听得我心都揪成了一团。
“老婆,慢点,别急。”我开口时,声音先放软了三分——怕粗声粗气惊到她,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指尖轻轻扶上她的后背。掌心刚碰到她的连衣裙,就感觉到布料上的潮意:不是大面积的湿,是贴着脊椎的那片,被冷汗浸得发沉,棉质面料吸了汗后变得软塌塌的,像块浸了水的棉花,轻轻贴在她的皮肤上。我能透过布料,清晰摸到她脊椎的细微起伏:每一次干呕时,她的后背都会轻轻抖一下,肩胛骨微微往上凸,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后又轻轻松开,连带着腰间的布料都跟着颤,那点颤意顺着我的掌心,慢慢传到我心里,揪得发紧。
我没敢用力,只是用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从肩胛骨往下,顺着脊椎的弧度慢慢拍——节奏放得极慢,像哄刚出生的小孩入睡,每拍一下,都轻轻顿半秒,让掌心的暖透过湿布料渗进去。“吐不出来就别硬撑,”我又轻声补了句,气息裹着暖,拂过她汗湿的发顶,“深呼吸,慢慢来,别跟自己较劲。”
她听见我的话,先是轻轻点了点头——动作很轻,脖子都没怎么动,只有下巴微微往下压了压,像没力气撑起头部的重量。可那点头的动作刚落,胃里的翻搅又涌了上来,她的肩膀再次绷紧,干呕声从喉咙里挤出来,比刚才更轻,却更显无力。额前的碎发早就被冷汗打湿,几缕贴在苍白的额头上,像刚从雨里捞出来的丝线,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还有两缕更细的,粘在眼角,蹭到了生理性的泪水——那泪水没掉下来,只是挂在睫毛尖,像两颗细小的透明水珠,随着她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却没敢滚落,怕弄花了眼周的皮肤。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更慌了,赶紧直起身,转身往旁边的置物架走。置物架是浅白色的实木款,和卫生间的瓷砖颜色刚好搭,最上层摆着她常用的洗漱用品,最右边就是那条浅粉色纯棉毛巾——是她去年在伦敦摄政街的家居店挑的,当时她说“这粉和瓷砖的米白配在一起,看着就软乎乎的”,毛巾边缘用浅紫色绣线绣着小小的“xY”字母,是她名字的缩写,绣工很细,针脚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只是洗了几次后,字母边缘有点轻微的毛边,反而更显温柔。
我伸手拿起毛巾,指尖先蹭了蹭毛巾的绒面——纯棉的绒毛软得像云朵,还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和肖雅此刻的冷汗形成鲜明对比。我攥着毛巾走回她身边,蹲下身,先用指尖轻轻把她额前的碎发往旁边拨了拨,避开她眼角的泪水,再用毛巾的一角,轻轻按在她的额角。刚碰到皮肤时,就能感觉到那股凉意——不是皮肤本身的凉,是冷汗浸在皮肤上的凉,像刚从冰箱冷冻层拿出来的冰块,轻轻贴在细白的皮肤上,激得她轻轻瑟缩了一下。
她的肩膀下意识地往我这边靠了靠,力度很轻,像片羽毛落在我身上,接着,她的额头轻轻抵在了我的手臂上——那重量轻飘飘的,却带着十足的依赖,我能清晰感觉到她额头的凉温,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还有她发间的气息,混着汗水和薰衣草洗发水的淡香,轻轻拂过我的手臂。
“吐不出来吗?”我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说,怕稍微大点的声音就惊到她,“要不要喝点温水?”我顿了顿,又赶紧补充,生怕她担心水温不合适,“我去倒温的,不烫也不凉,刚好能润润胃,把里面的翻搅压一压,好不好?”说这话时,我还用没拿毛巾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珍宝,生怕用点力,她就会碎掉。
肖雅扶着马桶边缘,慢慢直起一点身子——她先把重心移到靠墙的那只手,指尖抠着瓷砖缝隙里的浅灰泥,借力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还牢牢按在小腹上,像怕一松劲,胃里的翻搅就会更烈。后背刚贴上卫生间的米白瓷砖,她就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没散的疲惫,连肩膀都跟着垮了点。瓷砖带着沁人的凉,透过薄薄的棉麻连衣裙传过来,让她原本发烫的后背稍微松快了点,却也让她忍不住轻轻瑟缩了下。
她的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那阴影像两片软乎乎的小扇子,随着她每一次轻喘轻轻晃,睫毛尖还沾着点没干的水汽,是刚才干呕时涌出来的生理性泪水,亮晶晶的,像沾了晨露的细毛。“嗯……有点恶心,胃里翻得厉害,像装了水在晃。”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哑得像被粗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滞涩的轻颤,说“晃”字时,还轻轻吸了口气,胸口跟着起伏了下,显然是胃里的不适感又翻了个浪。她按在小腹上的手没敢挪开,指尖轻轻蜷缩着,按在肚脐下方两指的位置,力度比刚才重了点,像在给胃里的翻搅“压惊”。
我没敢多等,转身就往客厅跑——卫生间的门还没完全关上,磨砂玻璃透进来的光在地上织着细碎的纹,我踩着那道光跑过卧室,赤脚踩在实木地板上的凉还没散,却顾不上了。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她最喜欢的珍珠白陶瓷杯,是去年在景德镇陶溪川淘的,杯身上手绘着缠枝莲纹:花瓣是淡粉的,花茎是浅绿的,最外层的花瓣边缘还描了圈极细的金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对着光时,金线才会泛着淡淡的暖光。我拿起杯子,先对着杯口哈了口气,擦掉上面的细尘,才往厨房走。
水龙头流出的温水带着点自来水特有的清润,水流“哗啦啦”地落在杯底,先溅起小小的水花,再慢慢漫上来——我盯着水位线,没敢倒太满,只倒了大半杯,怕她拿不稳洒出来。倒完后,我把杯子凑到嘴边,先轻轻吹了吹,再用手背碰了碰杯壁,温度刚好是温的——不烫唇,也不凉手,像刚晒过太阳的温水袋,贴着皮肤刚刚好。确认温度合适,我才端着杯子往卫生间走,脚步放得比刚才轻,怕杯子里的水晃出来。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见肖雅已经滑坐在地上——她大概是没力气再靠在墙上,顺着瓷砖慢慢滑下来的,后背还贴着墙,膝盖轻轻曲起来,像只缩成一团的小猫。白色的棉麻连衣裙裙摆落在地上,沾了点瓷砖缝里的浅灰泥,泥渍是细长的一道,像不小心蹭到的灰尘,在浅色的裙摆上格外显眼,裙摆边缘还被她自己的脚踩出了道浅浅的褶,显得有点狼狈。她的头轻轻靠在膝盖上,长发散落在腿间,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点苍白的下颌线,连呼吸都比刚才轻了点,却还是带着点没散的颤。
我赶紧蹲下来,把杯子凑到她嘴边,用另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后颈,帮她把姿势调整得舒服点:“来,慢点喝,不烫。”她慢慢抬起头,眼睛还是半睁着,眼神有点模糊,却顺着我的手慢慢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着——温水沾过她干裂的唇瓣,让那点起皮的地方稍微软了点,她的喉咙轻轻滚动了下,每咽一口都要顿一下,显然是还没缓过劲。喝到第三口时,温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出来一点,像颗小小的露珠,挂在她的下巴尖上,没等掉下来,我赶紧用之前拿的浅粉毛巾擦了擦。
毛巾的绒面软得像云朵,擦过她下巴时,能感觉到她皮肤的微凉,还有点细腻的绒毛——是那种刚长出来的胎毛,软软的,蹭在毛巾上几乎没感觉,却让我忍不住放轻了力度。“还是难受吗?”我蹲在她面前,抬头看着她,声音放得比刚才更软,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连眼神都不敢太用力,怕惊扰到她此刻的脆弱。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频率比刚才快了点,慢慢睁开眼时,眼里还蒙着层薄雾,像刚下过小雨的玻璃,连瞳孔都显得有点模糊,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点依赖的慌,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小孩。“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张叔认识镇上最好的医生,住得近,十分钟就能到,让他来看看,咱们也放心。”我说这话时,轻轻碰了碰她按在小腹上的手,她的指尖微微松了点,像是在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肖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神里先闪过一丝犹豫——像想点头又怕麻烦的纠结,接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连长发都没怎么晃。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辩解“真的没事”,可刚张开嘴,又被胃里的一阵翻搅顶得闭了回去,只能轻轻咬着下唇,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两秒,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皱得比刚才深,眉心的“川”字陷得能夹住指尖,手按在小腹上的力度又重了半分——指尖泛白,指腹几乎要陷进柔软的皮肤里,像是想凭着这点力气,把胃里的翻搅硬生生按下去。
“可能是早上吃的山竹太凉了,我吃了三颗呢,”她的声音还是哑,却多了点想说服自己的软,“或者……或者是跑太多路了,从早市到摄影工作室,又找你跑了半条街,大概是累着了。”话虽这么说,她的脸色却没半点好转——原本苍白的脸,此刻还泛了点淡淡的青,像刚从凉水里捞出来似的;呼吸也还是急促,胸口轻轻起伏,频率比平时快了一倍,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点发颤的滞涩,像刚跑完几百米的人,还没缓过劲来。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强撑,可她就是不想让我担心,连眼神都故意避开我的目光,往卫生间的瓷砖缝瞟,像个做错事怕被说的小孩。
我没再跟她商量,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机壳是肖雅给我买的黑色磨砂款,背面印着小小的指南针图案,是怕我“走丢”。我手指飞快地找到张叔的号码,按了拨号键,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
“喂?先生?”张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刚睡醒的沙哑里还带着点迷糊,可一听见“肖雅不舒服”这五个字,他的声音立刻绷紧,迷糊劲全没了,连语速都快了半分:“先生别急!您先别慌!我现在就去叫李医生!李医生住得近,就在镇东头的巷子口,走路五分钟就到,我骑电动车去,十分钟肯定能把人带过来!”他顿了顿,又赶紧补充,语气里满是细心:“您先把小姐扶到舒服点的地方,别让她在卫生间地上坐了,瓷砖凉,冻着不好!我这就去拿件厚外套,等下给小姐披上!”
挂电话时,我还能听见听筒里传来张叔匆忙的脚步声,还有他朝着远处喊“李医生!李医生在家吗?肖小姐不舒服,麻烦您去看看!”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带着点跑起来的喘,能想象出他一手抓着外套,一手推着电动车,急急忙忙往李医生家赶的样子。
我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扶肖雅——她还靠在卫生间的墙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带着点没散的虚。我先把胳膊伸过去,让她的手圈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腰,能感觉到她的腰很软,却没力气,全身的重量都轻轻压在我身上。她的脚步发飘,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得很慢,偶尔还会往我这边晃一下,我赶紧把托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轻声说:“慢点,有我呢,别慌。”
从卫生间到卧室没几步路,我们却走了快一分钟。到了卧室,我先把床头的浅粉色靠枕摆好——靠枕里面填的是白鹅绒,是去年肖雅在伦敦切尔西花展买的,当时她抱着靠枕说“软得能埋进去”。我用手轻轻拍了拍靠枕,羽绒在里面轻轻晃,瞬间就蓬松起来,边缘还微微鼓出点软边,像朵刚绽开的云。接着我从衣柜里拿出块米色的羊毛毯,这毯子是肖雅特意留着的,说“冬天盖着暖,夏天搭着不凉”,绒面软得像婴儿的皮肤,我把毯子铺在靠枕上,才扶着肖雅慢慢坐下,让她的后背稳稳靠在靠枕和毯子上。
她靠在上面时,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裹着没散的疲惫,还有点终于能放松的软,肩膀也跟着垮了点,不像刚才那样绷得紧。可她的手还是没离开小腹,指尖轻轻在上面画着小圈,像在哄里面的不舒服,偶尔画到某个位置,她会轻轻吸口气,眉头又皱一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得我心里揪得慌,像有只小手在我胃里轻轻攥了下,跟着她一起发紧。
大概十分钟光景,窗外的阳光已经往西斜了半寸,原本落在床尾的光斑,悄悄挪到了梳妆台的陶瓷台灯旁。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声响——先是张叔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节奏快而重,像怕里面听不见似的,每一下都带着点慌;紧接着是脚步声,张叔的脚步是“噔噔”的,鞋底蹭过实木走廊的声音都透着急,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而跟在后面的脚步声,却稳得很,“踏踏”的,每一步都踩得实,像带着让人安心的分量,中间还夹着医药箱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咕噜”声,轻而匀,没半点杂乱。
我赶紧起身去开门,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见张叔在门外又喊了句“先生,我带李医生来了!”。拉开门的瞬间,先撞进眼里的是张叔满头的薄汗——他穿件深灰色的短袖衬衫,领口已经被汗浸得发潮,贴在脖子上,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老上海牌手表,表链上的包浆都被汗蹭亮了。他手里攥着件深棕色的厚外套,是他自己常穿的那件,袖口磨出了点毛边,口袋里还露着半截折叠伞的伞柄,显然是怕等下变天。
“先生,这就是李医生!”张叔一边往屋里让,一边急着介绍,语气里满是“放心”的笃定,“李医生是镇上最好的,上次据点里王姐怀二胎,吐得厉害,就是李医生给调理好的,稳得很!”他说着,还把手里的厚外套往沙发上递,“这外套您先放着,等下小姐要是觉得凉,就能披上,卫生间地上太凉,可别冻着了。”
跟在张叔身后的李医生,看着五十岁上下,穿件洗得有些软的白大褂——不是那种硬挺的新料,是洗过很多次的棉料,贴在身上很服帖,左袖口靠近肘部的地方,沾着个黄豆大的墨点,应该是之前写病历的时候,钢笔不小心蹭上去的,洗了几次没洗掉,反而透着点烟火气。他的头发梳得整齐,鬓角有几缕白,却显得很精神,鼻梁上架着副银边老花镜,镜片擦得干净,没半点污渍。
他手里提着个深棕色的皮质医药箱,箱子比普通的药箱大一圈,边角的磨损很明显——靠近提手的地方,皮都磨出了浅白的毛边,能看见里面浅棕的里子,箱子正面印着个小小的红色十字,十字的边缘有点褪色,却依旧清晰。走得时候,箱子里传来轻轻的“叮当”声,是金属器械碰撞的响,听着像听诊器的探头碰着镊子,没半点刺耳,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李医生冲我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先生,别着急,先让我看看肖小姐的情况。”他跟着我走进卧室时,脚步放得极轻,像怕踩碎了地上的阳光光斑——每一步都轻轻抬起,再慢慢落下,没让鞋底蹭到地板发出半点声响。走到床头时,他先站定,微微俯身,目光落在靠在枕头上的肖雅身上,眼神里没半点急切,只有让人放松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