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挠挠头,又说:“我那铺子没人管,干脆就暂时搬你这儿住了——你收不收留吧,反正你现在说不算,胖爷我赖定了!
对了,小哥还在巴乃呢,天天跟张言云、还有黑瞎子和解雨臣他们凑一块儿,带着张家人烤烤串、唠唠嗑,比以前爱笑多了,都快成‘半阳光男孩’了,等你好点,咱视频跟他唠!”
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吴二白带着贰京走了进来。
看见病床上睁着眼的吴邪,他先是愣了愣,眼眶飞快红了,快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抓住吴邪没打石膏的右手,来回轻拍着,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声音都有点发颤:“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吴邪没说话——嗓子还发不出声音,也懒得开口。
他就那么定定盯着吴二白的眼睛,想从那层红意里,找出点真正属于“关心”的东西,想看看自己在这位二叔心里,到底占了多少分量。
小时候,父母总在“忙工作”,一年见不到几次;稍大些,依旧是“工作忙”,连他考上大学、毕业,都只匆匆见了一面。
等他搬进吴山居,更是彻底成了“放心”的存在,父母连面都没露过。
这次他伤成这样,摔得粉碎性骨折、内脏出血,命悬一线,他的亲生父母,竟连医院的门都没踏进来过。
工作就真的忙到这个地步?忙到连自己儿子生死关头,都能不管不顾?忙到连为人父母的基本心意,都能抛在脑后?
吴邪越想,心口越闷,连带着呼吸都重了些。
他多希望自己现在能说话,能抓着吴二白问清楚:我爸妈到底在哪儿?这么大的事,他们为什么不来看看我?
可他只能躺着,听着吴二白在耳边絮叨。
说医生怎么说、说以后怎么安排护工、说吴家的事暂时不用他操心、说等他好点就接他回杭州养伤。
那些话绕在耳边,吴邪却一句都没听进去,只觉得烦躁。
他索性闭上了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皮底下的眼珠子也在轻轻滚动。
不是累得想睡,是不想再看吴二白那副“关切”的模样,不想再听那些虚头巴脑的话。
吴二白看着他闭上眼,还以为是刚醒过来体力不支,连忙放轻了声音,拍着他的手轻声说:“累了就睡会儿,二叔在这儿守着你,不吵你。”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只剩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吴邪闭着眼,心里的疑问却翻涌得更厉害。
他的父母、吴家的算计、自己这一身的伤,还有未来要走的路,像一团乱麻,缠得他喘不过气。
闭着眼没一会儿,吴邪就觉出握着自己的手松了松——是吴二白起身了。
脚步放得很轻,跟贰京低声交代了句“看好小三爷,护工来了让她先喂流食”,接着病房门就“咔嗒”一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