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围场的风里带着草屑与泥土的气息,比京城宫墙里的风野得多。言云换上一身便于骑射的湖蓝色骑装,乌发高束,用根赤金镶玉的发带系着,站在马前时,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日头还要亮。
黑瞎子牵着一匹雪白雪白的骏马过来,马鬃打理得顺滑,额间一朵朱红的绒花,衬得马儿愈发神骏。“这是察哈尔王部特意送来的‘踏雪’,性子温顺,脚程却快。”他扶着言云的腰,助她翻身上马,“慢点,别逞能。”
言云握住缰绳,指尖触到微凉的皮革,只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舒展开了。在京城时虽也偶尔骑乘,可宫苑里的马总被驯得太乖,跑起来束手束脚,哪有这草原上的马来得畅快?
“走了!”她轻喝一声,脚跟在马腹上轻轻一磕,踏雪便知趣地迈开步子,由慢走渐至小跑,最后四蹄翻飞,如一道白影般冲上辽阔的草场。
风迎面吹来,掀起她的衣袂与发带,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马蹄踏过草地的“哒哒”声。
远处的羊群像散落的珍珠,蒙古包的炊烟在风里扯成细长的线,天地辽阔得仿佛能装下所有心事。
言云勒紧缰绳,让踏雪放慢速度,回头望去,黑瞎子骑着一匹枣红马紧随其后,嘴角噙着笑意,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怎么样?痛快吗?”他催马赶上,与她并辔而行。
言云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脸颊被风吹得泛红:“痛快!比在京城骑那些‘娇宝贝’强多了!”
她猛地一提缰绳,踏雪再次加速,鬃毛飞扬间,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洒满草原,“你看!前面那片白桦林,咱们比谁先到!”
黑瞎子低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她像只挣脱束缚的鸟儿,在旷野里肆意驰骋。阳光落在她飞扬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那鲜活明媚的模样,比任何宫装华服都要动人。
直到日头西斜,言云才勒住马,额上渗着薄汗,呼吸微促,却依旧兴致勃勃。“回去吧,该吃烤全羊了。”
她调转马头,与黑瞎子并肩往营地走,踏雪的马蹄踢起细碎的草叶,“下次来,我要骑那匹黑风,听说能追上黄羊呢!”
黑瞎子替她拭去额角的汗,指尖带着草原的凉意:“只要你高兴,骑什么都行。”
风里传来烤羊肉的香气,远处的营帐亮起了灯火。言云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心里头熨帖得很。
这才是她想念的日子,有旷野,有骏马,有他在身边,没有宫墙的束缚,只有自由的风。
“明年,咱们还来。”她轻声说,像是许愿,又像是笃定。
黑瞎子握紧她的手,在暮色里轻轻点头。有些快乐,只有这片草原能给,而只要他们在一起,这样的日子,总会再有。
腊月初的风裹着碎雪,宫墙顶上积了层薄白,连廊下的宫灯都透着股寒意。就在年节将近、各宫忙着除尘备礼的当口,一则流言像野火般窜遍了紫禁城——娴嫔如懿与侍卫凌云彻过从甚密,竟有私相授受之举。
起初只是宫人间的窃窃私语,说瞧见娴嫔深夜在角门递东西给凌侍卫,又说凌侍卫腰上那块玉佩,样式与娴嫔常用的极为相似。
可这风言风语刚起,凌云彻的发妻茂倩竟被接入宫中,直直跪在养心殿外,求皇上为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