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决定采纳许念的建议,与父亲进行一次正式的、开诚布公的谈话。这不是妥协,而是一种宣示主权与划定界限的成熟方式。他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北京一家以私密性着称的俱乐部茶室。
出发前夜,江澈在书房待得很晚。许念给他送牛奶时,看见他对着电脑屏幕,上面不是复杂的代码,而是一份结构清晰的提纲,列明了“桥梁计划”的现状、未来规划、以及他个人对事业与家庭的立场。他的神情专注,是一种准备迎接重要战役的冷静与审慎。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许念将牛奶放在桌上,轻声问。
江澈抬起头,眼中的锐利在看到她时瞬间化为温柔。他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淡香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依赖,“那种场合,不适合你去。我不想你面对任何不必要的压力或审视。”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坚定,“这是我的战场,我必须自己去厘清。而你,是我要守护的大后方。”
他选择独自面对家族的疾风骤雨,只为给她一个更清净安宁的未来。
许念看着他眼底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没有坚持。她只是伸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心,柔声道:“好。那我在这里等你凯旋。”
第二天,江澈独自登上了前往北京的航班。许念待在波士顿的家里,虽然相信江澈的能力,但心中难免牵挂。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宁,画笔拿起又放下。
直到傍晚,她的手机响起,是江澈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她立刻接起。
屏幕那端的江澈,背景是酒店房间,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但眼神清明,甚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谈完了?”许念急切地问。
“嗯。”江澈揉了揉眉心,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比想象中……稍微顺利一点。”
他言简意赅地讲述了谈话的核心内容。他没有激烈对抗,也没有卑微乞求,而是以一种近乎商业谈判的冷静姿态,向父亲江宏远清晰地展示了“桥梁计划”的完整蓝图、目前已取得的进展(包括与创源科技的合作),以及他个人独立运营的决心和能力。
他明确表示,不会回归家族企业按部就班的继承人轨道,也不会接受任何形式的商业联姻。他尊重父亲的事业,但也请父亲尊重他的人生选择。
“他当然还是那套说辞,认为我年轻气盛,低估了现实的残酷,认为‘桥梁’过于理想化。”江澈的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但更多的是平静,“不过,当我拿出具体的项目数据、技术专利文件以及未来三年的财务预测模型时,他沉默了很久。”
江澈看着屏幕里许念担忧的眼睛,语气缓和下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微不可察的得意:
“最后他说,‘看来你确实做了不少准备。既然你坚持,我可以暂时不干涉。但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负责到底。’”
这几乎已经是江宏远那种性格的人,所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一种冷眼旁观的、带着审视的“不干涉”。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许念松了一口气,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这意味着他们赢得了一段宝贵的、不受家族直接干扰的发展时间。
“是。”江澈点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而且,我跟他提了你。”
许念的心微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