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城里成了家,有了两个孩子,大的都上大学了。真好啊。
这封信不用寄了,就留在这儿吧。风会告诉它,我没怪过你。”
信的末尾画着两个小小的人影,并肩坐在风车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没回来过吗?”杉菜的声音有点发闷。亚梦的溪铃轻轻晃动,映出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草原边缘,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信纸,远处的风车在夕阳下只剩个模糊的轮廓。“他回来过,”亚梦轻声说,“十年前,他带着你的信回来了,但看到风车下坐着的老奶奶时,没敢上前。他说,怕自己的皱纹配不上她记忆里的少年。”
文茜的风信石突然飞向邮筒深处,在一沓信件底下,托起一个小小的木盒。盒子打开时,里面露出一枚褪色的书签,上面用干花压着一行字:“阿禾,等我回来教你认字。”——是阿远的字迹。
“风信石说,这是初心之种,藏在三十七年的等待里。”文茜将书签捧起,光芒落在干花上,枯萎的花瓣突然舒展,化作一个抱着信纸的小精灵。它的头发像揉皱的纸页,说话时带着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我是惦念,诞生于每一行没寄出的字,每一个望眼欲穿的黄昏。”
惦念飞到风车旁,轻轻挥动信纸,老旧的风车突然转得快了起来,叶片带起的风卷着邮筒里的信件飞向空中。那些信化作白色的蝴蝶,在草原上盘旋,最后落在远处的坡地上,聚成一条白色的路。
路的尽头,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正慢慢走来,她的蓝布头巾已经洗得发白,手里攥着一个布包,里面露出半截磨破的书签。“今天风好,想着来看看邮筒。”她走到邮筒旁,指尖抚过投信口,突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那枚她画着风车的信封,此刻正被风信石的光芒托着。
“这信……”老奶奶愣住了,刚拆开,远处就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拄着拐杖走来,眼镜片后的眼睛望着她,像望着三十年前的夕阳。
“我来……取一封信。”老爷爷的声音有些发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寄给阿禾”,落款是“阿远”。
老奶奶看着他手里的信封,又看看自己的,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你的信,迟到了三十年零三个月。”
“我的错,”老爷爷走近一步,从布包里拿出一本旧笔记本,“在城里的图书馆,我总想起你说喜欢星星,就把每个能看到星星的夜晚都记了下来,想着回来讲给你听。”
惦念飞到两人中间,将散落的信纸聚成一个金色的圆环,圆环里映出年轻时的他们:女孩在风车下教男孩辨认星座,男孩在信纸上教女孩写自己的名字,风里飘着马奶酒的醇香。
“原来最深的惦念,是把你的话记了一辈子,等见面时能一字不落地说给你听。”杉菜看着这一幕,穗光在她指尖转着圈,光轨上沾着细碎的花瓣,像信纸上抖落的思念。
文茜的风信石里,惦念的能量汇入星核之心,光翼上多了一道信纸交织的印记。“风信石说,没寄出的信从不会消失,它们会变成草原的风,年复一年地告诉你,有人在等。”
傍晚的草原被晚霞染成了橘红色,风车慢悠悠地转着,投下的影子里,两个老人并肩坐在邮筒旁,翻着那本记满星星的笔记本。惦念送给他们一个用干花做成的书签,说只要夹在书里,就能想起每个写信的黄昏。
望舒号升空时,草原上的风正带着马奶酒的香气,邮筒里剩下的信都化作了星星,落在两人的肩头。文茜、亚梦和杉菜趴在舷窗前,看着风车的影子渐渐变小,突然明白,有些思念从不需要抵达,只要像草原上的邮筒,守着每一份投进来的真心,就能等到跨越时光的回响。
“下一站去哪里?”杉菜问,手里还捏着那片从信里掉出来的干菊花瓣。
亚梦看着溪铃水裙上的新画面——一片被晨雾笼罩的竹林,竹林深处有座青瓦小院,院门口挂着一串褪色的铜铃,铃绳上系着一张小小的木牌,上面写着“归燕巢”。“溪铃说,那里有‘藏在年轮里的约定’,老槐树在等一个回家的人。”
文茜的风信石轻轻颤动,石面映出竹林的剪影,铜铃摇晃的声音仿佛顺着风飘了过来。“风信石说,那里的初心之种,藏在一个没完成的木鸢里。”
望舒号的光轨向着竹林飞去,光轨上沾着细碎的纸星,在空气中留下一路惦念的温柔。而星核之心的光芒,此刻正透过草原的风,将那些跨越三十年的信笺,永远刻在了记忆的星河中,像一页永远崭新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