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旅类考核,需结合国内贸易与海外通商。曾随市舶司出海的翰林院刘学士建议:“需考‘规则’与‘核算’,这是商税管理的核心。” 最终确定:一是 “贸易规则”,考大唐与西域、天竺的贸易流程(如市舶司的报关手续、关税缴纳标准)、不同地域的物产差异(如岭南的蔗糖、蜀地的丝绸);二是 “税收计算”,给出具体商品(如一匹丝绸、一百斤胡椒)的交易场景,让考生计算应缴商税,甚至考 “如何识别商人虚报的交易金额”;三是 “物价调控”,针对粮价、布价波动的场景,让考生提出稳定物价的方案,如 “粮食丰收时如何储备、歉收时如何调配”。
方案制定过程中,众人也有争论 —— 比如农艺类是否要考 “天文历法与农时的关系”,工坊类是否要增加 “染料制作”,但最终都以 “是否贴合当前实务需求” 为标准,砍掉了过于冷门或短期用不上的内容。经过三日的反复打磨,《科举技艺科试点考核方案》终于定稿,呈给唐太宗审阅后,当即获批。
贞观十七年冬,唐太宗正式下诏,公布科举改革试点方案:“今增技艺科,试于长安、洛阳两地,择农桑、工坊、商旅之能者,任实务之职,以观成效。”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反应截然不同:
长安贡院外,寒门士子们围在告示前,激动地议论纷纷。二十岁的陈生,出身农家,自幼跟着父亲耕作,熟悉各类农具,却因经史不佳,两次科举落榜,如今看到 “农艺科考核种植、农具”,眼中满是希望:“我懂水稻育秧、会修水车,这下终于有机会入朝了!” 像陈生这样的寒门士子不在少数 —— 他们或擅长纺纱、或懂商税核算,却因传统科举的 “经史门槛” 被挡在仕途之外,技艺科的试点,对他们而言,是 “改变命运的机会”。短短三日,长安报考技艺科的寒门士子便达三百余人,洛阳也有两百余人报名。
而世家子弟中,反应则多是不屑与观望。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李轩,与几位世家子弟路过贡院,看着热闹的寒门士子,嗤笑道:“不过是学工匠技艺的‘末流科’,就算考上,也只是管农耕、工坊的小官,有什么值得兴奋的?” 多数世家子弟选择继续报考传统科举,少数人则抱着 “好奇” 或 “为家族打探虚实” 的心态报名,人数不足五十。
张柬之得知试点消息后,坐在府中,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案上,茶水溅湿了奏疏。他虽仍反对,却也知道 “试点” 已成定局,无法直接阻止,便召来几位亲信官员,低声嘱咐:“你们负责长安、洛阳技艺科的监考与后续考察,务必‘严格把关’—— 若发现录取者有‘技艺不精’‘处事不当’之处,立刻记录在案,待试点结束,便以此弹劾,证明技艺科‘选拔不出可用之才’,让陛下知难而退!”
亲信们纷纷应下,暗中开始筹备 “挑错” 事宜 —— 有的计划在考核中增加超纲内容,有的则准备在录取者任职后,故意给他们安排难以完成的任务。
李逸早已料到张柬之会暗中使绊子,在试点方案公布后,特意召集负责考核与任职安排的官员,召开秘密会议:“此次试点,关乎技艺科的未来,绝不能让保守派找到借口。考核时,务必公平公正,试题严格按方案来,不增删、不刁难;录取者任职后,要给予必要的指导与支持,比如安排经验丰富的老官带教,提供实务所需的资料,确保他们能顺利开展工作。若发现有人暗中作梗,立刻上报,朕会亲自处理。”
官员们纷纷点头 —— 他们中不少人曾参与过技艺局的工作,深知实干人才的重要性,也愿意为改革保驾护航。
冬至过后,长安、洛阳两地开始筹备技艺科的考核 —— 贡院内专门开辟了 “技艺考场”,农艺科的考场外搭建了模拟田垄,摆放着曲辕犁、水车;工坊科的考场内设置了纺纱机、锻造炉;商旅科的考场则准备了各类贸易文书与税收账本。考生们陆续进入备考阶段,寒门士子们互相交流种植技巧、锻造经验,世家子弟们则多是独自看书,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李逸站在长安贡院外,看着往来的考生,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场试点,不仅是对技艺科的考验,更是对 “实干兴邦” 理念的验证。若试点成功,未来大唐的科举制度,将不再是 “唯经史论英雄”,而是 “经史与技艺并重”;朝堂上的官员,也将既有懂圣贤之道的教化者,也有懂实务技艺的实干者。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贡院的红墙上,映得 “技艺考场” 的牌子格外醒目。李逸转身离去,背影坚定 —— 他已做好准备,迎接试点过程中的挑战,也期待着半年后,用实实在在的成效,让保守派无话可说,让技艺科真正在大唐的土地上,扎下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