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机械,但在这一刻,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缕微光,为林凡指明了方向。
51%的成功率!虽然依旧不高,而且需要消耗他的生命力,但这已经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有办法了……”林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剧痛,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艾莉西亚,扶我起来……我需要你的帮助,还有……我的血。”
艾莉西亚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停止了对Steven伤口的徒劳冰封,踉跄着走到林凡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坐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林凡,你的状态……”艾莉西亚看着林凡那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以及胸口灵甲破损处隐隐渗出的血迹,眼中充满了担忧。
“顾不上那么多了……Steven等不起……”林凡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自己手指上。他尝试凝聚一丝真元于指尖,却发现连这点都难以做到。最终,他只能苦笑一下,将手指放入口中,用牙齿狠狠一咬!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光泽和奇异的温热感——这是融入了灵甲本源和长期受河图碎片滋养后,他血液中蕴含的微弱正气。
“以血为墨,以神为笔……绘净天地,驱邪缚魅……”林凡低声诵念着系统传输给他的简易符阵绘制法诀,集中全部精神,无视了神魂传来的撕裂剧痛,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指,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点向Steven小腿上那处不断蔓延的魔气伤口旁边相对完好的皮肤。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笔勾勒都异常艰难。鲜血落在Steven的皮肤上,并未随意流淌,而是在林凡残存神念的引导下,凝聚成一道道细密而玄奥的符文轨迹。这些符文极其简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但每一笔落下,都仿佛抽走了林凡的一部分生命力,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呼吸也更加急促。
艾莉西亚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她能看到,随着那带着淡金光泽的鲜血符文逐渐成型,一股微弱却异常纯粹、温和的净化之力开始弥漫开来。那些原本张牙舞爪、不断试图向上蔓延的暗红色魔气细丝,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躁动不安地扭曲、退缩,蔓延的速度明显减缓了!
“有效!”艾莉西亚心中一震,不敢出声打扰,只是更加小心地支撑着林凡的身体。
当最后一个符文节点被林凡用鲜血艰难地点亮,一个直径约二十公分、由鲜血勾勒而成的简易净化符阵,终于完整地覆盖在了Steven的伤口上方。符阵成型的瞬间,微微一颤,散发出柔和而持续的白金色光晕,如同一张光网,轻轻笼罩在溃烂的伤口上。
“嗤嗤嗤——!”
更加清晰的腐蚀声响起!暗红魔气与白金光晕接触的地方,冒起了缕缕极其细微的黑烟,一股更加浓烈的腐败恶臭散发出来。魔气如同被灼烧的活物,剧烈地翻腾、挣扎,试图突破光网的束缚。而Steven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和灵魂的净化之痛,发出了更加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艾莉西亚……用你的冰……包裹住符阵外围……减缓魔气躁动……引导净化之力渗透……”林凡做完这一切,几乎虚脱,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靠在艾莉西亚身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艾莉西亚立刻会意,她强忍着精神力的枯竭感,再次催动寒冰之力。这一次,她不再试图直接冰冻魔气,而是将一股柔和而冰冷的寒气,均匀地分布在鲜血符阵的外围,形成了一圈冰蓝色的环带。极寒之力有效地降低了魔气的活跃度,使其翻滚挣扎的幅度减小,同时也仿佛为那净化光网提供了一个稳定的“支架”,让其能更持久、更平稳地发挥作用。
在符阵净化和寒冰之力的双重作用下,那原本不断向上蔓延的魔气细丝,终于被彻底遏制住了!虽然伤口处的溃烂和黑色一时难以消除,但至少,最危险的蔓延趋势被控制住了!Steven的痛苦嘶吼也渐渐平息下来,变成了粗重而疲惫的喘息,他看向林凡和艾莉西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
“暂时……控制住了……”林凡虚弱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找到彻底净化的方法……或者,尽快离开这里,寻求支援……”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扇不断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爆开的古门。封印光网依旧在顽强闪烁,但明灭的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些。门后的撞击声,也变得更加集中、更加狂暴,仿佛有什么更强大的存在,正在酝酿着下一次更加恐怖的冲击。
危机,只是暂时延缓,远未解除。
然而,就在林凡三人刚刚为Steven的伤势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全副心神都集中在古门和自身伤势上的时候——
在山谷边缘,一片因为之前激烈战斗而产生的、弥漫着浓郁能量尘埃和碎石阴影的角落里,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空间涟漪,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
涟漪之中,两道模糊的身影缓缓浮现,如同鬼魅。
其中一道身影,笼罩在一件看似古朴、却纤尘不染的青色长袍中,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瞳孔并非圆形,而是呈现出一种淡金色的、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眼神冰冷、淡漠,带着一种俯视众生、洞穿虚实的超然,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棋子或标本。他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若非肉眼看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岩石、尘埃融为了一体,却又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深海般的压迫感。
另一道身影,则显得稍微“鲜活”一些。同样穿着古老的服饰,但样式更为利落,腰间悬挂着一柄连鞘短剑,剑鞘上铭刻着复杂的云纹。这是一个面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嘴唇却很红,如同涂了胭脂。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山谷中的景象——崩塌的两尊神像碎石、那扇被临时封印却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门、以及瘫倒在地、气息奄奄的林凡三人。他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贪婪。尤其是在目光扫过林凡怀中那隐约露出、散发着微弱灵光的河图龟甲碎片,以及那柄插在地上、灵光内敛的曜日剑时,那抹贪婪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啧啧……真是令人惊讶。”面色苍白的男子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种阴柔的磁性,在这死寂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清晰,“没想到,在这末法时代,灵气枯竭的外界,竟然还有人能走到这一步……凭借一些残缺的传承和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钥匙’碎片,竟然能强行镇压‘九幽蚀界门’片刻……虽然手法粗糙得可笑,封印也摇摇欲坠,但这份运气和拼命的狠劲,倒是难得。”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凡身上,如同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物品:“尤其是这个小子,身上似乎有点意思。那残破的灵甲,还有那柄剑……隐隐带着一丝纯阳正道的气息,与这‘钥匙’碎片同源却又不同……怪哉,怪哉。”
那笼罩在青色长袍中、有着金色竖瞳的身影,并未理会同伴的评头论足。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那扇被临时封印的巨门之上,那双冰冷的竖瞳中,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凝重的神色。
“并非全靠运气。”青袍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其步法暗合九宫,剑意中蕴有一丝微弱的河洛推演真意……虽只得皮毛,却非寻常散修所能触及。最后那封印之法,虽粗糙冒险,却是以自身灵甲本源为薪柴,引动‘钥匙’碎片中残存的正统河图之力,行那‘损不足以奉有余’的禁忌之法,方才勉强成功。此子……决断惊人,亦是个狠角色。”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仿佛亲眼目睹了之前那场惨烈的战斗,甚至看穿了林凡力量的部分根源。
“哦?能让‘青鳞’尊者如此评价,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门道。”阴柔男子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那依尊者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是等着这封印破碎,看一场魔潮盛宴?还是……‘帮’他们一把?毕竟,这几个小家伙身上,似乎有不少值得我们‘研究’的东西呢……尤其是那几块‘钥匙’碎片,若是能带回宗内,可是大功一件啊。”
名为“青鳞”的青袍人沉默了片刻,金色竖瞳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权衡着什么。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奄奄一息的林凡三人,又看了看那扇不断震颤的巨门,最终,那冰冷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
“魔门洞开,虽是大劫,亦含机缘。门后泄露的‘九幽魔气’,对于我等而言,乃是淬炼法器、修炼某些秘术的绝佳资粮。”青鳞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决定他人生死的冷漠,“至于这几人……尤其是那个身怀河图碎片与纯阳剑意的小子,其来历、传承,值得探究。或许,与上古某些消失的道统有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暂且静观其变。让他们再消耗一番,待到封印将破未破、他们彻底油尽灯枯之时,再出手不迟。届时,魔气、碎片、传承秘密……皆入我彀中。”
阴柔男子闻言,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尊者高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再为我们多坚持一会儿吧……呵呵呵……”
两人的身影,再次缓缓融入那片能量尘埃与阴影之中,气息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那若有若无的、充满算计与贪婪的视线,如同无形的蛛网,依旧牢牢笼罩着山谷中心,那三个对即将降临的更大危机,还一无所知的、疲惫不堪的身影。
山谷中,古门撞击声依旧,魔气翻涌不休。林凡靠在艾莉西亚身上,闭目艰难地恢复着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Steven在符阵和寒冰的双重作用下,暂时脱离了魔气蔓延的致命危险,却依旧虚弱不堪。
他们并不知道,刚刚从神像爪下和魔门威胁中侥幸生还,却已然落入了另一批更加神秘、更加冷酷的“猎人”眼中。
前有狼,后有虎。绝境,并未过去,只是换了一种更加凶险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