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的夜晚,秦昭站在终南山废弃的玄都观前。手中的铜镜残片烫得几乎握不住,镜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观内那株枯死的桃树——树干上布满爪痕,每道裂痕里都渗出银白色的黏液。
\"跟了一路,不现身么?\"秦昭突然转身,血刃斩向身后虚空。刀锋劈中的地方泛起涟漪,三个戴昆仑奴面具的妖人从扭曲的空气中跌出。他们的面具同时裂开,露出底下相同的狐脸——与韦府柴房里那只一模一样。
为首的妖人发出高频尖啸。声波震碎桃树残枝,枯木中竟掉出十二具干尸,每具都保持着跪拜姿势,天灵盖上开着拳头大的洞。秦昭的铜镜残片突然射出一道银光,照出干尸颅腔内残留的银丝——这些丝线正向着棺内地窖延伸,如同活物般蠕动。
\"娘娘的嫁衣还差最后一线。\"妖人舔着尖爪,\"秦家小子的心头血...\"他话音未落,秦昭的血刃已经劈开夜雾。刀锋触及妖人皮肤的刹那,三个敌人突然化作银丝散开,又在三丈外重组为人形。
玄都观的地窖入口被五道符咒封着,朱砂绘制的符文却已褪成淡粉色。秦昭用刀尖挑开最后一道符纸时,腐朽的木门自动向内开启,涌出的寒气在地面凝成霜花。
地窖中央是口青铜鼎,鼎身刻着《秦王破阵乐》的乐谱。十二根银丝从鼎耳延伸出来,另一端连接着悬空的鎏金香囊——正是韦府夜宴缺失的那个。秦昭的血刃刚触及鼎身,鼎内突然传出心跳般的闷响。
铜镜残片在这时浮到半空。镜面映出鼎内景象:一颗硕大的银狐心脏正在跳动,每收缩一次就喷出股血雾,雾中浮现出少女痛苦的面容。秦昭认出其中就有红袖招的柳依依。
\"斩断银丝!\"清冷的女声突然从镜中传来。秦昭的血刃横扫,十一根银丝应声而断。最后一根却突然缠住刀身,顺着刀柄窜向他的手腕。左颊的旧伤突然爆裂,黑血滴在银丝上,竟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
鼎盖轰然掀开。银狐心脏腾空而起,表面浮现出韦后的面容。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秦琰的孽种也配碰本宫的嫁衣?\"
整座玄都观开始崩塌。秦昭后跃时,三根骨刺穿透他原先站立的地面——是柴房那只三尾妖狐,此刻它脊背上的婴孩头颅正发出啼哭般的笑声。
血刃的黑色血纹突然流动起来。秦昭挥刀斩向妖狐,刀气却在半途被银丝织成的网拦截。妖狐趁机扑来,利爪离他心口只剩三寸——
铜镜残片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一只素手从镜中探出,纤纤玉指轻点妖狐眉心。刹那间,妖狐全身结满冰霜,保持着扑击的姿势凝固在空中。
\"镜花水月,皆是虚妄。\"白衣仙子踏出镜面,广袖翻飞间,所有银丝寸寸断裂。她眉心一点朱砂痣红得刺目,垂落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冰蓝色泽。
银狐心脏发出不甘的尖啸,突然自爆成血雾。仙子袖中飞出一匹白练,将毒雾尽数包裹。她转身看向秦昭时,眼眸深处似有星河流转:\"三十年前...\"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仙子脸色微变,素手按在秦昭左颊伤口上。刺骨寒意中,他看见幻象:神龙政变夜的太极殿,父亲秦琰的刀刺穿的并非韦后,而是个眉心有朱砂痣的仙子——镜花仙子的师姐。
\"师姐替韦后挡了那一刀。\"镜花的声音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意,\"你脸上的疤,是玉面狐留下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