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车终于缓缓停下。车还没停稳,宋倩和童文洁就急切地推门下车,小跑着来到孩子们身边。方圆和乔卫东也紧随其后,脸上写满了焦虑。
“孩子们,”方圆一把抓住方一凡的手臂,力道有些大,眼睛却望着乔英子,声音干涩,“你们确定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乔卫东也开口,声音里带着恳求:“英子,听爸爸一句,要不我们先去酒店安顿下来,休息一下,明天...明天再来看看?不差这一会儿。”
父母的担忧像实质的绳索,试图将他们拉离这片触发痛苦记忆的险地。
乔英子下意识更紧的牵住方一凡的手,方一凡也立刻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惊悸,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爸,妈,乔叔,宋阿姨,‘来都来了’。”
他试图用一句轻巧的玩笑缓和过于紧张的气氛,但效果甚微。
转过头,看向乔英子:“准备好了吗?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面对。”
这一声“女朋友”,在此刻此地,带着神奇的魔力,驱散了些许冰冷的恐惧,注入了温暖的勇气。
乔英子望着他的眼眸,深吸一口气,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步伐一致的缓慢朝着桥中间那个曾经的位置走去。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上,沉重而缓慢。
海风越来越大,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海浪声也更加清晰可闻。
方一凡死死地握着乔英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心跳快得惊人,太阳穴突突地跳,后背甚至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的恐惧,一点不比乔英子少。
因为他是那个亲眼见证者,是那个亲历者。他亲眼看着她纵身跃下,亲眼见过那片海的黑暗与无情,亲身经历过差点失去她的极致恐慌。
这片海于他而言,几乎等同于“失去乔英子”的符号。他看到这片海,脑海里浮现的不是美景,而是她沉下去的画面,是他拼命拖拽她时的无力感,是她躺在岸边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庞。
他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发抖,脸色比乔英子好不到哪里去,是一种强撑着的、近乎虚脱的苍白。
远处的父母们不安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宋倩,忍不住要冲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走到那个大致的位置,站定。面前就是护栏,护栏之外,便是那片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大海。
乔英子死死地盯着那片海,最初的剧烈心悸和窒息感疯狂袭来,几乎要让她晕厥。
但奇怪的是,当那波最强烈的冲击过去后,当她真实的、好好地站在这里,感受着身边方一凡真实的存在,感受着身后父母们焦灼却充满爱的目光,那些曾经淹没她的绝望和冰冷,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可战胜。
她一点一点地松开了紧咬的下唇,急促的呼吸竟然奇迹般地开始平复。
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恐惧却在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清晰的释然,甚至是与过往和解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