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拿出随身小笺。
“园中桂花将谢——代表消息传出;宜修亭台——代表加强布防;秋狝未定——代表行动延迟。你记住了吗?”
胤禛写完,点头,“记住了。”
“还有。”清悦声音低了些,“以后见外臣子弟,必须提前告诉我。我不在,你就不见。明白吗?”
胤禛抬眼,“您是怕有人借机打听?”
“不是怕,是防。”清悦说,“我们现在做的事,一步错,满盘皆输。你在外头走动,别人看不见我,只能看见你。你是靶子,也是诱饵。但诱饵不能乱放,得由我来牵线。”
胤禛沉默一会,点头,“我听您的。”
他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清悦叫住他,“今晚回去,把今日行程写进密册。安蓉会去取底稿。另外,从今天起,你身边必须有两个内侍跟着。换衣、如厕都不能落单。”
胤禛应下,走了。
清悦坐在原地没动。她把刚才那张写着暗语的小笺拿过来,看了一遍,折好放进抽屉最底层。
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安蓉回来了。
“主子,丙三回报,袁答应身边那个宫女,今早偷偷烧了一张纸条。灰烬还没全灭,被咱们的人捡到一点残片,上面有个‘马’字,墨色很淡。”
清悦盯着她,“确定是烧的?不是撕的?”
“是烧的。她用手捏着一角,点火的时候还左右看了。”
清悦慢慢靠向椅背。烧纸条,说明她在传递信息。敢在这种时候动手,要么是蠢,要么是急。
她问:“现在盯她的人换了没有?”
“换了一个洒扫宫女,已经安排进去了。”
“好。”清悦摇头,“不抓人,也不加防。让她觉得没事,才能继续写。”
她翻开日程簿,在“后宫动态”
“所有异常言行,记录但不处置;各宫采买照常,不得削减一人份例;夜间巡更路线不变,轮值名单每日微调。”
写完,她在最后一行加了一句:“风欲起时,闭窗不如开隙——让他们以为无碍,才肯露出真形。”
安蓉站在旁边,低声问:“那宁常在那边……要不要也派人进去?”
清悦摇头,“不急。她既然敢问,就还会再问。等她主动伸手,我们再收网。”
她合上本子,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透,永和宫檐下的灯笼亮着,风吹得灯罩轻轻晃。
她没叫人添茶,也没起身。手指还在敲桌面,一下,又一下。
宫道远处传来一声更鼓。
她忽然开口:“你去告诉丙三,让他盯住袁答应那个宫女。如果她再写东西,不管写什么,都要拿到手。烧了也要捡灰。”
“是。”
“还有,让西配殿的老嬷嬷换班时多说两句闲话,就说最近宫里要查账,各宫都紧张。”
安蓉明白了,“让她听见,以为真要查事。”
“对。”清悦点头,“让她慌,让她写。写得越多,漏得越快。”
安蓉退下。
清悦一个人坐在灯下。她把朱笔拿出来,在最新一道指令上落下最后一个字。
屋外,巡夜的灯笼还在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