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军的瞭望兵突然高喊：“恭顺王，快看！是镶红旗的人马同鄂尔多斯部！”
孔有德眯起眼睛，只见远处雪原上，一支残兵败将正踉跄而来。旗帜歪斜，甲胄染血，战马拖着疲惫的步子，马蹄在雪地上踩出凌乱的痕迹。更令人心惊的是，队伍中央的镶红旗大纛竟已折断，只剩半截旗杆被亲兵死死攥在手中。
“是英武郡王的人马！”
孔有德心头一沉：“怎么败得如此狼狈？”
他极目远眺，确认后方并无明军追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急忙下令：“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镶红旗的甲喇额真浑身是血，刚入城门便滚鞍下马，嘶声喊道：“快传军医！英武郡王重伤！”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将阿济格从马背上抬下。这位素来骁勇的郡王此刻面如白纸，肩甲已被鲜血浸透。
军医剪开战袍，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枪虽未中心脏，但肩胛骨尽碎，深入肺部，英武郡王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孔有德急问：“还有救吗？”
军医摇头：“失血过多，若在盛京调养尚有一线生机，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未说完，阿济格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王爷醒了！”亲兵喜极而泣。
阿济格嘴唇翕动，气若游丝：“皇上……到何处了？”
孔有德俯身道：“皇上原本在榆木川会盟蒙古诸部，闻崇祯现身延庆，已率军南下，距此不过十里。”
“告诉皇上，一定要替本王报仇雪恨......”阿济格眼中闪过一丝执念，随即瞳孔涣散，手臂颓然垂落。
“主子薨了！”
清军大营。
皇太极正与察哈尔、科尔沁诸部王公宴饮。
帐内炭火熊熊，烤全羊的油脂滴落火堆，滋滋作响。尽管面色苍白，他仍强撑病体与蒙古贵族推杯换盏。
如今满洲八旗尚未从松锦大战恢复过来，旗丁不足五万，因此皇太极大力扩建了蒙古八旗同汉军八旗。
当然除了汉蒙八旗以及孔有德等“三顺王”的天佑军同天助军外，他不得不借助蒙古各部的力量!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一名镶红旗甲喇跌跌撞撞冲入，跪地颤声道：“启禀皇上，镶红旗在延庆城外遭明军伏击，英武郡王重伤不治；鄂尔多斯额璘臣郡王阵亡！”
“哐当！”一名蒙古台吉的酒碗摔得粉碎。
皇太极缓缓放下金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何人所为？”
“明将李定国！此人率千余骑兵突袭，先刺英武郡王，又阵斩额璘臣……”
帐内一片死寂。
科尔沁亲王满珠习礼手中的匕首“啪”地扎进案几：“此人竟然一战杀双王？”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血腥味：“此獠底细如何？”
一旁的大学士宁完我急忙出列：“禀皇上，李定国原为流寇张献忠义子，被朱由崧收编，任破虏卫指挥使。此前默默无闻……”
“够了！”皇太极突然拍案而起，帐内众人噤若寒蝉。
他走到报信亲兵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英武郡王……可有遗言？”
亲兵以头抢地：“王爷说，皇上一定会替他报仇的！”
皇太极闭目良久，他知道阿济格性格冲动，所以让多尔衮去对付蓟州的吴三桂；故意让阿济格去打容易的居庸关！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在延庆碰上了出逃的朱由检......
再睁眼时已恢复平静：“传令三军，明日拔营入关。朕要亲临延庆！”
他猛地攥碎手中琥珀念珠，厉声道：
“看看这个李定国，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察哈尔蒙古同科尔沁各部的蒙古王公纷纷表示：“我蒙古各部愿为前驱，替大清皇帝陛下斩杀李定国！”
皇太极笑着说道：“札萨克郡王额璘臣为我大清战死，着追封为亲王，由其长子图萨继承札萨克郡王爵位。赐鄂尔多斯部银十万两，茶叶100担，并免除今年的上贡！”
“郑亲王济尔哈朗，肃清王豪格令你等统帅正蓝、镶蓝两旗以及镶红旗一部攻克延庆，斩杀李定国替英武郡王报仇雪恨！”
深夜，皇太极独坐帅帐，咳出一口黑血。
宁完我悄声进言：“皇上，我军刚经松锦大战，八旗折损未复。不如先令蒙古各部前驱……”
“你以为朕不知？”
皇太极冷笑：“但阿济格一死，若不大张旗鼓复仇，蒙古人怎会死心塌地？”
他望向帐外纷飞的大雪，喃喃道：“令恭顺王将乌真超哈营的火炮带上，一定要确保拿下延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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