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前不久刘宗周声嘶力竭地劝他让太子南下的场景。
“悔不听刘宗周之言！”
天子剑“哐当”一声坠地，惊得太子朱慈烺不敢直视。
“骆养性！”崇祯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即刻护送太子去嘉定伯府，命嘉定伯周奎......”
话到此处突然哽住，他看见皇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惶。
周皇后知道父亲贪财怕死，非可以托付之人，想要出言阻止。可一想如今这个局面其他人怕更加靠不住，这毕竟是他的亲外孙。
“命嘉定伯周奎，护送太子南下，若京师沦陷则即刻将南京升为国都，并由太子监国理政......”
骆养性带着数十名锦衣卫精锐，护送太子朱慈烺悄然离开紫禁城。
太子朱慈烺年仅十三，面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满是惊惶。他自幼长于深宫，何曾见过这等乱象？
可此刻，他只能咬紧牙关，不发一言，任由骆养性带着自己在暗巷中穿行。
“殿下，到了。”
嘉定伯府的大门紧闭，骆养性叩响门环。不多时，侧门悄然开启，周奎那张圆润的脸探了出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一阵狂喜！
奎原本已穿戴整齐，正准备出门与朱纯臣等人汇合，一同逼宫。可此刻，他看着站在自己府门前的太子朱慈烺，脸上的惊愕迅速被贪婪取代。
还是女儿疼自己，有了这个“投名状”，还愁得不到梁王殿下的信任？
周奎接过圣旨说道：“请陛下放心，老臣就算是豁出了自己这条性命，也要将太子殿下成功送出京城！”
承天门外，朱纯臣一身戎装，腰间佩剑竟未解下。
他身后是礼部侍郎陈演、英国公张世泽等数十位勋贵大臣，更远处黑压压站着六部九卿的官员。
“奇怪啊，平时最积极的嘉定伯周奎，怎么还不见身影？”英国公张世泽说道。
“时辰已经到了，不等了！”
侍卫们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这些平日连宫门都不敢直视的官员，今日眼中竟闪着饿狼般的凶光。
“让开！”
朱纯臣一脚踹翻拦路的侍卫：“臣等有要事面圣！“
沉重的宫门被硬生生撞开，鎏金门钉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陛下！成国公朱纯臣率百官硬闯承天门！”
侍卫的急报让乾清宫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崇祯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在龙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好，好得很！”
崇祯惨笑着站起身：“朕的肱骨之臣，终于来给新主子献投名状了！”
乾清殿内，崇祯孤身坐在龙椅上。他特意换上最庄重的衮冕，十二旒玉藻在额前微微晃动。
王承恩怒斥道：“大胆，居然敢硬闯乾清宫，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朱纯臣硬着头皮上前：“陛下明鉴！梁王大军已破京师，为免生灵涂炭，还请陛下传位于梁王！”
“住口！”崇祯突然暴喝，一把掀翻御案，奏折如雪片纷飞！
“朕记得，成国公府世受国恩二百载？”
崇祯缓步下阶，靴底碾过掉落的奏本，“英国公张家，孝宗皇帝赐的牌匾可还挂在府上？”
面对崇祯的指责，众臣纷纷露出羞愧之色！
陈演的官袍后襟湿了一片，却还强撑着喊道：“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陛下传位梁王乃是众望所归，天下民心所向。此事与陛下，与大明，与天下百姓皆有莫大的好处！”
“还望陛下以大明江山社稷为重，不要执迷不悟！”
之后百官高呼：“臣等恭请陛下传位于梁王！”
崇祯突然大笑：“好一个众望所归，民心所向！”
他的笑声穿透在大殿之上显得格外凄凉：“有道是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好一群铁骨铮铮的忠臣！”
“朕非亡国之君，诸卿尽为亡国之臣！”
僵持中，王承恩佝偻着身子挪到殿角，悄悄点燃了帷幔。火苗很快便窜到了房梁，惊得百官乱作一团。
王承恩趁机高呼：“陛下，走水了，赶紧移驾别处！”
“朕哪也不去。”
崇祯平静地坐回龙椅，火光为他苍白的脸镀上血色：“诸卿可敢当廷弑君否？”
“要是不敢，就让你们的主子梁王亲自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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