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
寇仲气得差点昏过去。
\"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徐子陵苦笑着摊开手:\"可你现在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
\"不就是受了点伤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休养几天,咱们再痛快喝一顿,我又能活蹦乱跳了。
\"寇仲满不在乎地笑着,眼神里透着自信。
翟娇听得心里更难受了,咬着嘴唇,眼里闪着泪光,低声说:\"阿仲,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治好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寇仲却摇摇头,咧嘴笑道:\"放心,我懂你们的担心。
不过这伤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没救,可你们别忘了,咱们先生哪是普通人?\"
这话像道闪电,瞬间点醒了徐子陵和翟娇。
对!
咱们先生哪是寻常人?
这伤对普通神医可能没救,但对先生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些天跟苏白相处下来,寇仲他们越来越觉得自家先生神通广大,简直跟神仙没两样。
寇仲这伤,对先生来说可能真不是事儿!
想到这儿,徐子陵重重拍了下脑门,放声大笑:\"徐子陵徐子陵,你可真是头蠢驴!\"
翟娇开心地拍手笑道:\"哎呀!差点忘了咱们还有位活神仙师父!不管伤得多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老人家准能治好!\"
徐子陵一个箭步上前,背起寇仲就要走:\"快走快走,赶紧回观里找师父救命!\"
寇仲趴在兄弟背上,瞧着两人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心头暖烘烘的,连嘴角都翘了起来。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远处尘土飞扬,杀喊声越来越近。
徐子陵竖起耳朵听了听,脸色刷地变白:\"糟了!是江淮军主力部队,少说上万人马!\"
\"见鬼!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翟娇急得直跺脚。
寇仲虚弱地笑了笑:\"准是辅公祏那老狐狸...刚才没见他露面,原来是去搬救兵了...\"想起方才要不是果断出手,现在恐怕早被大军包了饺子,后背不禁渗出冷汗。
望着远处滚滚逼近的烟尘,寇仲轻咳两声,神色变幻不定,转头看向徐子陵与翟娇:\"眼下这情形...\"
此刻纵使翟娇与徐子陵智计过人,面对上万大军的包围也想不出脱身之策。
三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凝固,透着几分绝望。
寇仲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试探着问翟娇:\"阿娇,还能唤来神雕吗?若能借它之力,或许...\"
翟娇苦笑着摇头:\"那倔脾气的家伙除了先生谁都不认。
上次还是拉着素素姐求了先生好久,才换来三次差遣的机会。
方才第三次用完,它就飞得没影了。
\"
密林深处,三人小队陷入绝境。
寇仲负伤,最后的退路神雕又不知所踪。
前路被截,后路已断。
短短半个时辰前还在为完成任务欣喜,转眼却陷入重围,命运弄人莫过于此。
\"这下可如何是好?\"饶是向来乐观的寇仲也不禁茫然。
翟娇颓然道:\"我也没主意了...\"她虽聪慧,终究阅历尚浅,面对这等绝境束手无策。
\"阿娇,你带仲少先走。
\"徐子陵突然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我去引开追兵。
\"
\"不行!\"寇仲厉声反对。
他宁死也不愿兄弟涉险。
徐子陵却异常坚决:\"同归于尽有何意义?分头行动尚有一线生机。
我有和光同尘身法,脱身不难。
\"说着重重捶了下寇仲肩头,\"这次必须听我的。
\"
素来温和的徐子陵此刻展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翟娇会意点头——这确是当下唯一的生路。
阿陵讲得对,咱们不能全栽在这儿,总要有人逃出去找先生搬救兵,这样大家才有一线生机!
翟娇这话确实在理。
要知道双龙身怀长生诀和杨公宝库的秘密,无论是杜伏威还是辅公祏,都绝不会轻易取他们性命,定要先逼问出秘籍下落。
这正是子陵活命的机会。
\"阿娇说得在理!\"
徐子陵颔首浅笑:
\"我去拖住那老狐狸,你们抓紧走!\"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冲向追兵方向,背影透着义无反顾的决然。
后方翟娇毫不迟疑,不顾寇仲挣扎,背起他便往深山小径疾奔。
刚刚重聚的三人,转眼又分道扬镳。
但这次不同往日——自幼形影不离的双龙,有生以来第一次各奔东西。
......
徐子陵身形如风穿梭林间,不多时便逼近追兵。
待看清阵势,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仍震惊得瞪大双眼:
\"辅公祏,你倒真看得起我们......\"
只见黑压压的军队如洪流碾过树林,刀劈斧砍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虽无万人之众,但数千精兵来势汹汹,显是倾巢而出。
为首将领骑着骏马,身披明光铠,面如锅底,眼中泛着血丝,正是江淮军二当家辅公祏。
面对这足以攻城的军阵,素来冷静的徐子陵也不禁失神。
纵有和光同尘的绝妙身法,能在数千大军中支撑多久?
半刻钟?一炷香?还是更久?
他无从预料。
但既已至此,便无退路。
即便拼上性命,也要为阿娇和仲少争得生机!
......
军阵最前。
辅公祏阴沉着脸率部疾行。
虽不信两个毛头小子能逃出大哥掌心,但长生诀与杨公宝库事关重大,宁可兴师动众也要确保万全。
正待下令合围,忽闻一声长啸破空:
\"此地名曰断魂谷,尔等前来,莫非也要魂断于此?\"
一声长啸不知从哪儿传来,却格外清晰悠远,如同滚滚雷声响彻山林,震得士兵们耳朵嗡嗡响。
\"装神弄鬼!\"
辅公祏眼神锐利如刀,冷冷扫向一棵大树顶端,喝道:\"给我滚下来!\"说话间他已夺过身旁士兵的长枪,手臂一振,千钧之力爆发,长枪如闪电般射向树冠。
枪尖即将刺中时,树上人影竟鬼魅般消失,转眼又出现在另一棵古木上。
这般神出鬼没的身法,看得士兵们目瞪口呆,纷纷惊呼:\"大白天的见鬼了!\"
辅公祏沉声喝道:\"都闭嘴!你们这些老兵还信这些?不过是装神弄鬼的把戏!\"
士兵们闻言哄笑起来:\"二当家说得对!咱们**如麻,要真有报应早该来了!\"
这时,幽冷的笑声突然响起:\"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时候一到,统统要报!不信?且看这是谁的头颅!\"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军前。
辅公祏心头一紧,命人上前查看。
那士兵捡起人头细看,顿时面如土色,失声尖叫:\"大总管?!这怎么可能!\"
辅公祏再难镇定,飞身下马夺过人头。
待看清面容,他浑身颤抖,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怒吼。
辅公祏双手剧烈发抖,捧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
当他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和圆睁的双眼时,这个铁汉顿时红了眼眶,脸色煞白,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大哥——\"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追随多年的结拜兄长、威震江淮的杜大总管,竟然真的命丧黄泉,连首级都被人砍了下来!
\"哪个畜生干的?!\"辅公祏双眼充血,喘着粗气猛然抬头,恶狠狠瞪向人头飞来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道模糊的身影倏忽消失,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
转眼间,那道身影已落在数千大军面前。
只见此人一袭道袍,身姿挺拔,正是徐子陵。
他背负双手,从容不迫地扫视着暴怒的辅公祏和黑压压的军队,平静道:\"祸首杜伏威已除,你们还要执迷不悟?\"
这声音虽轻,却似惊雷般在天地间回荡。
众人闻言哗然,脸上写满惊恐:\"不可能!将军武功盖世,怎会死在毛头小子手里?定是假冒的!宰了他!\"
喧嚣声中,辅公祏厉喝:\"都住口!\"这位二当家的威严立刻镇住了场面。
他缓缓起身,死死盯着徐子陵:\"你就是徐子陵?\"
\"正是。
\"
\"我大哥是你杀的?\"
\"不错。
\"徐子陵神色不改。
对他和寇仲而言,兄弟二人从来不分彼此。
杜伏威的死,确实是徐子陵下的手。
当徐子陵亲口承认是他杀了杜伏威后,整个江淮军瞬间沸腾,愤怒的喊杀声震天动地。
“什么?”
“真是这小子害死了杜爷?”
“**,老子要给杜爷报仇!”
“宰了他!”
“一刀杀了太便宜,得活剐了他点天灯才解恨!”
对江淮军这群亡命徒来说,杜伏威虽然不算善类,但确实是个好老大,对手下十分慷慨。
在他的带领下,这帮人过得相当滋润——当然,这是建立在欺压江淮百姓、作恶多端的基础上。
杜伏威在他们心中如同神明,是整个江淮军的支柱。
如今他一死,天都塌了。
不仅多年的敬仰化为泡影,更让他们担心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像现在这般无法无天、逍遥快活。
正因如此,听说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凶手,所有人的怒火都冲着徐子陵去了。
数千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如利箭般射来,沉重的杀气仿佛乌云压顶,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其中,辅公祏的杀意最浓。
他对杜伏威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敬畏,也有崇拜。
两人虽以兄弟相称,实则更像是上下级。
杜伏威的死,辅公祏心中并无多少悲痛,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他虽怒视徐子陵,一副要将其生吞活剥的模样,心里却暗自感激——这小子帮他除掉了压在自己头上多年的\"结义大哥\"。
杜伏威一死,他这个二当家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江淮军,成为新的霸主。
更重要的是,寇仲和徐子陵身上的长生诀与杨公宝库的秘密,都将归他所有。
有了这两样至宝,再加上江淮军的强大战力,就算争夺天下也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野心的种子在辅公祏心中悄然生根。
\"大哥能争天下,我辅公祏凭什么不行?\"
他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冷冷地对徐子陵说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大哥的死都跟你脱不了干系!今日定要你血债血偿!\"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抬手一挥,袖中飞出一条漆黑如墨的铁链,宛如毒蛇般朝徐子陵猛扑过去,破空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
江湖有句老话说:兵器越怪,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