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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主席夫人今天又没收礼(2 / 2)

\"啥叫灵纹?\"李寡妇扒拉着自己的花布围裙,\"我这围裙上绣的并蒂莲算不算?\"

\"不算。\"安燠指了指她腰间挂的银锁,\"你这锁头刻的'长命百岁'咒纹,算。\"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张婶突然把枣饼往怀里一藏:\"那...那我昨儿送的豆干油纸包?\"

\"已经烧了。\"程砚挤到石墩下,仰头望着安燠发顶的绒花,\"包着玉符的都烧了,没烧的也过了共业碑。\"他挠了挠后颈,声音突然放软,\"婶子们别怕,安燠说这是为了...为了咱们的寿数不被偷。\"

老陶突然蹲下来,把竹篮翻了个底朝天:\"我编的竹篮...昨儿文书说有窥心咒?\"他粗糙的手指划过竹篾,\"我就用了后山的水竹,编的时候还念叨着给安娘子装针线,咋就...\"

\"不是你们的错。\"安燠跳下来,蹲在老陶跟前,\"是有人把法术藏进了最平常的物件里——就像糖里裹药,甜的时候不觉得,等尝到苦味儿就晚了。\"她伸手拍拍老陶手背,\"所以咱们要换素器,让那些藏法术的没处下针。\"

人群静默了片刻。

李寡妇突然把银锁拽下来,\"当啷\"一声扔在青石板上:\"我家那口子前年病了,求的就是这劳什子锁,说是能挡灾——合着是拿我儿子的寿数换?\"她抹了把脸,\"安娘子,我家腌菜坛用的是粗陶,成不?\"

\"成。\"安燠笑了,\"李婶的腌菜,用粗陶才脆得响。\"

检查从村头第一户开始。

安燠挎着程砚编的素竹篮,里面装着碎瓷片和火折子。

程砚扛着钉耙走在她后头,见哪家房梁上挂着玉坠子,抬手就够下来;遇着老太太攥着金镯子抹眼泪,他蹲下去哄:\"奶奶,这镯子上的'福'字咒纹,会偷您孙子的科举运呢。\"

到了自家院门口,程砚突然顿住脚。

门楣下的檀木架上,摆着他去年生辰送安燠的蜜色瓷碗——釉面匀得像化不开的蜜,碗底还刻着\"砚\"字。

\"砸了。\"安燠摸出火折子,\"要让山民知道,我安燠的规矩,自家先守。\"

程砚喉结动了动,举起钉耙又放下,最后轻轻捧起瓷碗:\"我来。\"他闭了闭眼,指节捏得发白,\"这碗是我在景德镇蹲了三个月烧的,当时想着...想着咱们老了用它盛粥。\"瓷片落地时脆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他蹲下去捡碎片,\"不过现在想着,用粗陶碗盛粥,更热乎。\"

安燠蹲在他旁边,指尖蹭过一片带\"砚\"字的瓷片:\"等素器日过了,咱们再烧新的——不带任何咒纹,只刻'安'和'程'。\"

第三夜月上中天时,共业碑突然震颤。

安燠正对着账本划新条款,砚台里的墨汁晃出涟漪。

程砚从蜂房回来,鞋上沾着新泥:\"蜂群今儿格外安静,连采蜜都...\"

\"嘘。\"安燠按住他手背。

祠堂方向传来\"嗡\"的一声,像无数人同时倒抽气。

两人冲出门时,共业碑正泛着幽蓝的光,碑面浮起无数微小画面——

李寡妇家的腌菜坛被掀开一角,她小孙子踮着脚偷吃腌菜,嘴角沾着菜汁;老陶家的竹篮搁在床头,他闺女凑过去看,竹篾缝里漏出几行歪扭的字:\"娘亲的日记,不许看\";程砚的老蜂箱角落,一只雪白的蜂正往蜂群里钻,翅膀上的金纹像极了九重天的云。

\"他们想让我们自己背叛自己。\"安燠的指甲掐进掌心,\"偷吃的孩子会折寿,偷看的闺女会被窥心,白蜂...\"她望向程砚,\"会搅乱蜂群的灵识。\"

程砚猛地冲进蜂房。

老蜂箱里,白蜂正往蜂群中心钻,普通蜜蜂见了它竟自发让出条路。

他抄起扫帚要打,又停住——白蜂翅膀上的金纹,和前日云层里那道身影的衣纹一模一样。

\"阿砚。\"安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倒了那坛'驯化蜜'。\"

程砚转头,见她举着去年的蜜罐,罐口渗出的甜香里裹着若有若无的檀木味。

他接过蜜罐,手指在罐身摩挲片刻,突然用力一摔。

琥珀色的蜜浆溅在青石板上,里面缠着的金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我的蜂,只认苦花。\"他蹲下来,用手把蜜浆往地缝里抹,\"苦花酿的蜜,甜得实在。\"

安燠回到祠堂时,文书小竹正举着油灯看账本:\"主席,新条款写'凡明知有染仍私用者,三年工分冻结'——这会不会太严了?\"

\"不严。\"安燠提起笔,在\"冻结\"二字下重重划了道线,\"他们用糖衣换命,咱们就得用规矩护命。\"笔落时,窗外传来\"砰\"的一声,一只白蜂撞在窗纸上,化作星点灰烬。

夜更深了。

程砚蹲在神核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银花。

风过处,花瓣落在他肩头,像落了层薄雪。

他摸出兜里的瓷片,\"安\"和\"程\"两个字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像两片未化的冰。

神核树的年轮里,传来细微的震颤。

程砚把瓷片贴在胸口,那里还留着安燠体温的余温。

他望着祠堂方向未熄的灯火,喉结动了动,轻声说:\"燠儿,等素器日过了...我想带你去看后山顶的野杜鹃。\"

山风卷着他的话音掠过山梁,惊醒了窝里的夜雀。

程砚望着神核树斑驳的影子,突然觉得树影里藏着什么——不是白蜂,不是金线,是某种更沉的东西,压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蹲得更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