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谁准你替我心疼(2 / 2)

安燠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声音又冷又硬:“你每次说谎,右边耳朵都会控制不住地抖一下。刚才它抖得跟后面有蜜蜂在追一样。”

她利落地拆下补丁,露出了

然后,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打开来,里面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而是一堆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布块,每一块都洗得发白,却被叠得整整齐齐。

这是她这些年悄悄收藏的,“程砚存在过的证据”。

她从中挑出最旧、最软的一块——那是很多年前,他第一次为她撑伞,自己却淋透了半边身子的那件外袍上剪下来的。

布料的内衬,甚至还用笨拙的针脚缝着一行小字:“今日签到成功——程砚没躲雨,淋成了落汤鸡,嘿嘿。”

她剪下那整块带着记忆的布料,浸入早已备好的野莓汁与蜂蜡混合的药液中。

那不是什么仙家方子,只是山里最土的止痛活血的法子。

她将湿润的布块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狰狞的伤口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你说你不想当什么狗屁印章,怕会烙坏我。可你知不知道……你早就印在我这儿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布料接触到他滚烫肌肤的刹那,奇迹发生了。

那些张牙舞爪的黑色纹路,竟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微微向后退缩了一丝。

有用!

那一夜,安燠再也没有合眼。

她将那个布包里所有的“证据”都拿了出来,按照脑海中“安心模式”自动播放的记忆顺序,一件件排列好。

第一次送她的野花被染料印脏的袖口、为了给她烤地瓜烧出个洞的裤腿、上山采药时被荆棘划破的衣角……她将这些承载着他们共同过去的布块一一剪下,用最细密的针脚,一块块缝合在一起。

天快亮时,一条五彩斑斓的拼布护甲终于成型。

当她缝下最后一针,将线头打上一个死结时,整件护甲竟泛起一层柔和的微光。

那光芒与院子中央,由那柄钉耙化成的神核树嫩芽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唔!”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的程砚猛然睁开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剧痛,竟然减轻了。

并非痊愈,更像是一种……分担。

那种被整个世界排斥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被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包裹住了。

他沙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震惊和心疼:“你不该……把自己也卷进来。”

“啪”的一声,安燠一巴掌轻轻拍在他脸上,力道不大,却让他瞬间清醒。

“废话少说!”她红着眼眶,语气却凶巴巴的,“我可是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许你一个人当英雄,听见没?想耍帅,也得带上我!”

第五日午后,程砚的状况稳定了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能下地行走了。

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下,带来了一则消息:东岭的松鼠妖发现了一群迷路的小妖,约莫十来个,个个面黄肌瘦,惊魂未定。

他们自称是从其他山脉逃难来的“剧情边缘人”,因为原来的世界规则崩坏,活不下去了,听闻不周山出了对“不怕天条的夫妻档”,才敢壮着胆子前来投奔。

安燠一听,立刻就要起身去山口接待。

这些小妖既然是“边缘人”,那就和曾经的她一样,她不能不管。

可她刚站起来,手腕就被一只微凉却有力的大手拉住了。

程砚扶着树干,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换我来守家门。你在这儿……歇着,顺便……给我补补衣服。”

他身上那件拼布护甲,因为他这几日辗转反侧,有几处线脚已经松了。

安燠看着他挺直了虽然还在微微摇晃的脊背,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山口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一阵发热。

而在他们身后,神核树下,那株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钉耙嫩芽,终于缓缓地、舒展开了它的第一片叶子。

叶片上的纹理清晰可见,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完整的掌印。

与此同时,山口处,那些逃难而来的小妖们正瑟瑟发抖地聚集在一起。

他们望着不周山祥和的景象,眼中却没有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恐惧。

仿佛在他们身后,正有什么毁天灭地的灾难在追赶。

其中最年幼的一个兔子精,即便是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还在不停地哆嗦,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梦呓。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足以让万物凋零的惊骇。

“金色的……棍子……天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