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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我夫君不敲钟,但他敲的是天命脑壳(2 / 2)

安燠望着天际那道若有若无的金红裂隙,突然笑出声。

她把小本本揣回怀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后颈的狐毛——那里的共命契,正随着心跳一下下发烫。

今夜的断崖,该有场好热闹。

夜漏至子时三刻,断崖上的风裹着铁锈味。

程砚单膝跪在地脉裂隙前,山神令嵌进焦黑钟钮的瞬间,指尖刺破的血珠刚一落地,竟逆着重力往虚空钻——那是地脉在贪婪吮吸守关人精血。

他额角的汗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血花,喉间却溢出低笑:\"老东西,当年我爹的血够你喝,我的也管够。\"

百步外的安燠正把最后一道镇雷符拍进石缝。

她望着天际突然翻涌的乌云,狐尾在身后炸成毛球——九道紫雷正绕着云柱盘旋,像九柄悬而未落的剑。\"砚郎!\"她喊得破了音,却见程砚背对着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宽袖下的手腕已被血浸成赤红色。

第一道雷劈下时,安燠咬破舌尖。

腥甜漫开的刹那,她反手将血喷向护灵碑——三百盏魂灯本已只剩豆大的光,此刻突然腾起半人高的焰,交织成淡金色的网。

紫雷撞上去,炸出刺目白光,安燠被气浪掀得撞在树桩上,后腰硌得生疼,却死死盯着那团光:\"撑住,撑住......\"

程砚的后背炸开焦黑的口子。

他咬着牙,能听见骨骼在雷音里咔咔作响,可握钟钮的手反而更紧——地脉深处有什么在苏醒,像头沉睡千年的兽,正顺着他的血线舔舐意识。\"再加把劲......\"他喃喃着,突然尝到满嘴铁锈味,这才惊觉自己咬碎了舌尖。

第二道雷来得更快。

安燠擦了擦嘴角的血,手忙脚乱去摸怀里的《睡仙诀》残页。

纸页被雷风卷得哗啦响,她盯着\"无为化续\"四个字突然愣住——前日她还吐槽这功法\"除了睡觉啥用没有\",此刻却如被雷击:\"对啊!

睡眠是最自然的'不息',山民们的安眠气息......\"

她猛地盘坐在护灵碑前,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程砚摇摇晃晃的背影。

神识散开的刹那,三百户的鼾声、婴儿的梦呓、老妇的翻被声,像春溪融冰般涌进识海。

那些带着麦香、松针味、灶火暖的\"息\",顺着共命契的小狐狸印记,往程砚心口淌去。

第三道雷落下时,逆命钟残片终于动了。

沉闷的嗡鸣像块大石头砸进心湖。

安燠猛地睁眼,看见天际那道灰金丝线突然绷直——原本被天命炉抽走的愿力细丝,竟\"啪\"地断成两截,在空中炸成星芒。

程砚整个人被震得飞出去,撞在崖边老松上,嘴角的血却越擦越多,反而笑出了声:\"听见没?

它嗡了!

虽然没响全,但......\"他抹了把脸,血污里露出白牙,\"它认我这个敲钟人了。\"

安燠顺着他的目光抬头。

月光下,山脚下的野祠冒起袅袅香火——原本灰扑扑的烟,此刻竟泛着金红。

她数了数,东头王屠户家的土地庙、西沟李阿婆的送子观音像、村头老槐树下的无名小庙......全部变了颜色。\"不止认你。\"她喉咙发紧,蹲下来捡程砚掉在地上的山神令,指尖触到金属上还未冷却的血,\"你看那些香火,像不像山民们举着灯,替咱们敲钟?\"

程砚撑着树站起来,身上的焦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共命契的力量在流动,他能感觉到安燠的担忧顺着血脉爬进心脏。\"还剩六道雷。\"他扯下衣角擦了擦脸,把山神令重新按进钟钮,\"但现在,它们劈的不是逆命者,是......\"

\"是要改规矩的人。\"安燠接口,指尖轻轻碰了碰后颈发烫的狐毛。

她突然想起藏在竹楼暗格里的《天庭清剿名录》,那上面\"玉面夫人\"四个字被她用蜜渍山杏的糖纸糊了半页——但此刻望着金红的香火,她摸着怀里的小本本,突然笑出声:\"砚郎,明儿我得去把三百户都喊到晒谷场。\"

程砚转头看她,被雷劈焦的眉毛翘成小毛球:\"干啥?\"

\"摊开本账。\"安燠晃了晃怀里的小本本,月光下,纸页边缘还沾着今早山杏的蜜渍,\"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要清剿谁。\"

第四道雷在这时劈下。

安燠赶紧又喷了口血,魂灯的焰烧得更旺了。

程砚望着她被雷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怀里的钟钮烫得惊人——不是地脉在吸他的血,是山民的愿、安燠的念、还有这满山的风与松涛,都在顺着他的血管,往那口残钟里灌。

要变的,从来不是天。

是敲钟的人,终于学会了,用人间的烟火,铸自己的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