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深夜,安燠裹着程砚特意熏了桂花味的斗篷往密林走。
她指尖捏着灯笼提手,故意把脚步放得比往日在洞府遛弯还慢——树枝在脚边投下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活像她小时候偷喝甜酒时晃悠的灯笼。
\"阿砚说松鼠精巡逻到戌时三刻。\"她盯着树桠间那团灰毛影子,嘴角压出个极浅的笑。
果不其然,当灯笼光扫过第七棵老槐树时,那团灰影\"嗖\"地窜上树梢,尾巴尖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这是她和程砚教给小妖怪们的暗号:看见提桂花灯的夫人往密林去,就赶紧给李巡风递消息。
林子里的虫鸣突然静了一瞬。
安燠垂眸盯着自己被灯笼映红的鞋尖,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像片被风卷着走的槐树叶。
她数到第三声时,故意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下,灯笼晃得光团乱跳:\"哎哟。\"这声娇软的轻呼混在夜雾里,比蜜饯铺子刚出锅的糖蒸酥酪还甜。
等再抬头时,树影里已经多了三道人影。
为首的李巡风腰间玉牌泛着幽光,另外两个巡察使缩在他身后,连呼吸都压得细细的——活像程砚上次逮到的偷蜂蜜的小獾,明明馋得爪子直挠地,偏要装成石头。
安燠摸着袖中残卷,心跳快得像擂鼓。
她想起程砚傍晚往她兜里塞的糖霜山楂,特意在舌尖抵了抵,甜津津的味道涌上来,压下了喉间的紧张。\"该放饵了。\"她默念着,脚步一转拐进灌木丛,灯笼往石头上一搁,残卷\"啪\"地铺在石面,连卷轴上的青丘云纹都没来得及理平。
退到暗处时,她的后背贴上了程砚提前做的记号——老松树皮上三道浅痕。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李巡风从树后闪出来,腰都快弯成虾米。
他伸手要碰残卷时,指尖抖得比被雷劈过的狗尾巴草还厉害,倒把旁边的巡察使急得直拽他袖子。
\"隐踪符......\"安燠盯着石面上的残卷,看见符纸化作的青烟正顺着李巡风的指尖往他袖口里钻,像条找窝的小蛇。
系统提示在脑海里\"叮\"地响了声,她差点笑出声——这符纸说是追踪,倒更像程砚酿的桂花蜜,粘上了就别想甩干净。
\"夫人!\"
程砚的低吼混着风声炸响。
安燠抬头就见他扛着九齿钉耙从树顶跃下,钉齿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活像座会动的小山。
李巡风\"啊\"地叫了声,踉跄着往后退,腰间玉牌\"当啷\"砸在石头上——那声音比安燠昨天摔碎的茶盏还响。
\"护、护卷!\"另一个巡察使反应快些,拔剑就朝程砚刺去。
剑尖离程砚胸口还有三寸,突然\"嗡\"地一声弹开,原来是程砚提前埋的蜂窝被震得掉下来,成百上千的蜜蜂\"轰\"地炸了窝,围着巡察使的脑袋直转。
那巡察使手忙脚乱去拍,剑尖戳进泥里,鞋底却\"滋啦\"一声——程砚的桃核阵发威了,桃核黏在他鞋上,每走一步都\"咔吧\"响,活像踩着串炮仗。
\"撞树签到!\"安燠突然想起系统提示,转身就往身后老树上撞。
额头撞上树皮的瞬间,系统\"叮\"地弹出金光:\"头铁签到成功!获得金刚不坏皮(时效一柱香)。\"她摸着额头,本来该疼得掉眼泪,现在倒像被程砚揉了把头发似的,麻酥酥的。
\"那边!\"李巡风突然喊了声。
安燠转头,正见最后一个巡察使举着雷火符冲过来,符纸泛着刺目的蓝光。
她心下暗喜,故意踉跄两步,等雷火符的光劈下来时,猛地侧身撞过去——\"砰\"地一声,巡察使被撞得倒飞出去,\"扑通\"掉进程砚挖的陷阱里。
陷阱底铺着松针,可那巡察使还是疼得直抽气,抱着腿直哼哼。
\"别、别过来!\"他看见安燠走过来,吓得直往陷阱角落缩,脸上沾着松针,活像只被拔了毛的鹌鹑,\"我、我就是跟着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燠蹲在陷阱边,看着他发抖的嘴唇,突然想起程砚昨天给她讲的故事——当年他逮偷蜂蜜的小兽,那些家伙也是这样,先龇牙咧嘴,再哭哭啼啼。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程砚的闷笑:\"夫人,这蜜蜂可真给面子,把李巡风追得爬上树了。\"
陷阱里的巡察使突然抖得更厉害,连声音都变了调:\"大、大仙饶命!我招!我们......我们根本不是来谈合作的,是来......\"
\"嘘。\"安燠指尖抵在唇边,看着他惊恐的眼睛,\"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