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镜中藏印,真假难辨(2 / 2)

镜面的血色纹路还在爬,像有什么东西,正急着要钻出来。

老参的药锄尖刚贴上镜面,青铜表面便泛起水纹似的涟漪。

他白胡子猛地一翘,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这镜子里裹着层假壳!”

安燠怀里的龙鳞突然发烫,狐尾尖的绒毛都跟着颤了颤——那是她上月在不周山岩缝里签到得来的,系统当时提示“可破千年以下幻术”。

她立刻反应过来,指尖按上龙鳞往镜面上一贴:“是镜印的伪装术!难怪前世查遍古籍都没头绪,原来有人用这招偷梁换柱!”

话音未落,镜面“嗡”地一声震开血色纹路,映出的不再是模糊的雾气,而是幅鲜活的画面:玄色衣袍的仙人立在九霄云头,脚下浮着九枚金印,每枚都缠着锁链般的纹路。

他指尖掐诀,金印“咻”地钻进不同神器——玉净瓶、九齿钉耙、甚至程砚腰间挂的蜜葫芦!

最后那仙人垂眸低语,声音混着风声灌进安燠耳中:“唯有九印归一,方可逆转乾坤……”

“夫人!”程砚突然攥紧她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耳朵竖得笔直,钉耙在地上划出半道弧:“后殿廊下有脚步声,至少八个天兵!”

安燠被拽得踉跄,怀里的铜镜差点摔出去。

老参慌忙用药锄勾住镜沿,白胡子扫过她发顶:“这镜子里的记忆怕不是完整的,得——”

“走!”程砚吼了半句又压低声音,钉耙往侧门方向一顶,“老参你护着镜子,我断后!”他边说边把安燠往老参身后推,自己反身挡住半扇破门,钉耙齿缝里还卡着半颗没抠干净的山楂核——那是安燠上周抢糖葫芦时吐的。

安燠的心跳快得要撞穿肋骨,狐尾却悄悄绕住程砚后腰带。

这是他们的暗号,从前被铁扇公主的芭蕉扇追着跑时用过,意思是“我在,别慌”。

程砚后颈的汗毛动了动,耳尖泛红,却故意用粗哑的声音喊:“夫人记好带头那小子的鞋尖!刚才他踩了狗屎还踢廊柱,沾了我钉耙一齿!”

“嗤——”安燠没忍住笑出声,被老参揪着袖子拖出侧门。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叠成一团,老参的药锄磕到门槛发出“当”的一声,他立刻回头瞪程砚:“说别砸门槛!汉白玉的,碎了要赔三斗人参!”

“赔十斗都行!”程砚反手甩上门,钉耙往门缝里一插。

外头传来天兵踹门的闷响,还有人骂骂咧咧:“里头的妖怪莫不是缩地鼠变的?方才还听见动静!”

安燠跑得耳尖生疼,直到跃上程砚的云头才敢回头。

天机阁的飞檐在夜色里像张牙舞爪的巨兽,殿内灯火通明,天兵举着火把来回晃动,照得程砚钉耙上的红绸忽明忽暗——那是她去年用狐狸毛编的,说“山神大人的兵器总得有点仙子情调”。

“夫人发什么呆?”程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抱着老参,云头被千年人参精压得往下坠了三寸,活像块沉甸甸的蜂窝糕。

老参还攥着铜镜,正凑在月光下眯眼瞧:“这镜中影像……和当年青丘狐帝的传说是对上了。九印本是封印混沌的钥匙,后来被各路人马分走……”

“所以那玄衣人是在转移九印?”安燠摸着发烫的龙鳞,前世记忆突然涌上来——崩塌的神殿、染血的狐尾、还有那声“交出九印”的威胁。

她攥紧程砚的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他说‘逆转乾坤’,逆转什么?难道当年我护着九印,反被当成了阻碍?”

程砚低头看她,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把她散掉的发绳重新系好,指腹擦过她眼角未干的薄汗:“不管逆转什么,有我在。”他说得轻,却像块烧红的炭掉进雪堆里,“上回你被雷劈,我替你扛了三道;这回要挨骂,我替你堵十张嘴——大不了把南天门的石狮子都骂成哑巴。”

老参突然咳嗽两声:“咳,那啥……镜中最后那话,‘九印归一’……”他扒着程砚的肩膀凑近安燠,“夫人可还记得,青丘古卷里说‘东海有遗印,藏于战骨中’?”

安燠猛地抬头。

夜风掀起她的狐尾,尾尖的银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她望着远处翻涌的黑云,突然笑了:“原来如此。玄衣人把九印封进不同神器,却漏了东海那枚——毕竟当年那场大战,东海的水葬了太多神仙骸骨。”

程砚的云头突然晃了晃。

他低头看她,眼睛亮得像含着两颗星子:“夫人想去东海?”

“嗯。”安燠望着脚下渐远的天机阁,轻声道,“我们要去东海。”

云头继续往东南方飘。

下方的山峦逐渐模糊,远处传来海浪的轰鸣。

安燠摸了摸怀里的铜镜,镜面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平静,只在边缘处留着道极浅的血痕,像道未干的唇印。

程砚悄悄把云头又往上提了三寸,免得老参压得太低沾了露水。

他望着安燠被风吹起的衣摆,突然说:“东海的螃蟹听说有磨盘大,夫人若饿了,我给你抓十只。”

“谁要吃螃蟹。”安燠别过脸,耳尖却红透了,“我要吃你酿的桂花蜜,装在蜜葫芦里,用银勺子挖着吃。”

老参突然用药锄戳了戳程砚后背:“先说好,东海那地儿邪乎,当年我在昆仑山听说——”

“嘘。”安燠打断他,手指向远处。

月光下,海平面泛着幽蓝的光,像块被揉皱的绸缎。

断崖的轮廓渐渐清晰,荒草在崖边疯长,隐约能看见半截生锈的断戟,插在碎石里,戟尖还挂着片褪色的鳞甲。

那是,远古神战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