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她把酒葫芦塞回他手里，掌心符文连成金网，\"这次换我护着你。\"
金网迎向那只手的刹那，远处传来衣袂翻飞的声响。
安燠没回头，但她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金纹手掌即将触及安燠天灵盖的刹那，风里突然卷来一缕熟悉的桂花香——是程砚腰间酒葫芦被撞开的酒气。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指尖符文顺着两人交握处窜上钉耙齿尖，金网\"唰\"地张开时，远处那道衣袂声已近在咫尺。
“夫人小心！\"程砚熊爪攥紧钉耙，钉齿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他挡在她身前的后背绷得像座小山，连后颈翘起的熊毛都因紧张竖成小刺：\"管他什么神仙，先吃俺一耙！\"
老参的参须突然缠住安燠脚踝，粗粝根茎往她体内输送最后一丝灵力，药香里混着铁锈味：\"那手有佛门降魔印的纹路...是西方来的！\"
安燠却盯着那只手的指节——骨节分明如竹枝，腕间金纹的走向竟和她护心珠里女仙广袖上的云纹同出一辙。
灵识顺着金网探过去的瞬间，她瞳孔骤缩：\"你不是本体。\"她扬起没被握住的手，掌心符文凝成金箭，\"你是...失败的复制品。\"
金袍人从金箔里踏出半身，面容被金光笼罩看不真切，却在听见\"复制品\"三字时指尖微颤。
他伸手欲抓金网，安燠早料到这招，足尖点地跃上程砚肩头，金箭擦着他耳际钉进石缝——那是老参方才嵌\"镇心印\"的位置。
\"轰！\"金箭炸开的金光里，金袍人身影突然扭曲。
他腰间玉佩\"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半片模糊的狐毛——和安燠耳后隐藏的狐族印记纹路一模一样。\"你怎会知道...\"他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她明明说...说这具躯壳能瞒过所有...\"
\"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她。\"安燠落地时踉跄半步，程砚立刻伸手托住她腰。
她望着金袍人溃散的身形，忽然想起系统融合时涌入识海的记忆——月白广袖的女仙站在混沌渊前，指尖抚过她眉心，\"小燠，若有一日你见到和我相似的影子，记住，他们偷不走你的心跳。\"
裂缝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怒吼，幽蓝光脉疯狂跳动，最后一道黑蛇裹着腥风扑来。
程砚钉耙横扫将其拍碎，转头就见安燠额头渗着冷汗，指尖掐诀的手在发抖。
他喉结动了动，把到嘴边的\"歇会儿\"咽回去——他知道她等这刻等了太久。
\"程砚，老参。\"安燠深吸一口气，《万法归一诀》在体内流转如活物，连程砚输送过来的法力都变成了温驯的溪流，\"帮我稳住气海。\"她指尖按上心口，护心珠突然发烫，女仙的虚影从珠中飘出，与她身影重叠。
程砚立刻反掌按上她后背，熊族特有的温热灵力如火山泉涌；老参的参须缠上她双腿，药香里带着生机盎然的绿意。
三股力量在她体内交汇的刹那，安燠仰起头，瞳孔里映出整片混沌渊的星图——原来所谓\"万法归一\"，不过是把最重要的人放进心尖，让他们的力量成为自己的底气。
\"去！\"她指尖射出的封印箭矢裹着三色光芒，精准没入裂缝核心。
轰鸣声响彻天地，裂缝边缘的青铜门发出垂死的哀鸣，邪物的嘶叫被压缩成细不可闻的尖啸，最终被彻底吞噬。
最后一缕黑气消散时，安燠\"噗\"地吐出一口血。
程砚手忙脚乱掏帕子给她擦嘴，帕子上还沾着早上她偷他山杏时蹭的果汁：\"你这小狐狸，总爱把命往刀刃上搁...\"他声音发颤，熊耳朵蔫蔫地垂着，像被雨打湿的棕毛团。
老参的参须彻底瘫软在地上，原本红润的根茎变得惨白，却还强撑着用参须卷了颗枸杞塞进安燠手里：\"补...补气血...\"话没说完就\"啪\"地倒成一团，只剩药囊里的何首乌籽儿还在\"叮叮当当\"往下掉。
系统提示音就在这时响起，机械音里难得带了点温度：【恭喜宿主完成终极签到任务，是否返回初始界面？】
安燠靠在程砚怀里，望着他发间沾的草屑，又看看老参瘫成一团的模样，忽然笑了。
她抬手摸了摸程砚耳朵——熊耳立刻抖了抖，像只被挠到痒处的大笨熊。\"不回去了。\"她把枸杞塞进程砚嘴里，看他被酸得皱眉的傻样，\"这儿有偷山杏被我抓包的笨山神，有藏枸杞比藏宝贝还紧的老参头儿，有...我的家。\"
系统沉默片刻，发出\"叮\"的一声：【检测到宿主绑定永久签到点——山神祠后坡的老槐树下，每日辰时自动触发'躺赢早安签'，奖励：程砚亲手做的桂花糕。】
程砚耳尖瞬间红透：\"俺...俺没说要天天做！\"
\"哦？\"安燠歪头看他，\"那昨晚是谁偷偷往我枕头底下塞了三块？\"
\"那、那是怕你半夜饿醒！\"
两人拌嘴的声音里，天边突然掠过一片阴云。
安燠抬头时，正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龙影少年立在云端，玄色衣袍被风掀起一角，腰间玉佩上的龙纹泛着幽光。
他望着她，嘴角勾起的笑不再如龙冢初见时温和，倒像藏着半枚未出鞘的剑。
\"故事...\"他的声音随云风飘来，\"还没结束呢。\"
程砚顺着她的目光抬头，钉耙\"当啷\"掉在地上。
他把安燠往怀里拢了拢，熊毛蹭得她鼻尖发痒：\"那小娃娃谁啊？看着怪眼熟...\"
安燠没说话。
她望着少年身后翻涌的云，忽然想起系统融合时最后一句提示——\"终极签到，签的从来不是功法，是人心。\"而此刻在她心口发烫的，除了护心珠，还有程砚擂鼓般的心跳。
风卷着山杏香掠过山梁，远处传来老参微弱的抗议：\"小燠！你把俺的枸杞全塞给那熊瞎子了！\"
安燠笑着回头，却在转身的刹那，瞥见龙影少年的衣摆下，露出半截和金袍人腰间相似的玉佩裂痕。
她眯了眯眼——有些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