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尾在裙摆下不自觉地蜷成毛团,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惊色,反手将仙桃塞进怀中的暖玉囊里。
这暖玉还是程砚去年冬天用雪山寒玉雕的,说是怕她揣着灵物冻手,此刻倒成了最好的遮羞布。
\"老参说的对,九果齐了才能成事。\"她仰头冲程砚笑,狐狸眼弯成月牙,\"但咱们总不能在这儿等猴子来掀屋顶吧?
我可不想再体验被金箍棒戳屁股的滋味。\"程砚的熊耳立刻抖了抖——上个月在火云洞,孙悟空一棒捅穿洞顶,碎石正砸在她后臀上,他蹲在旁边揉了半宿,被老参笑了三天\"熊瞎子护食\"。
\"走!\"程砚抄起钉耙往肩上一扛,另一只手牢牢攥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扣渗进来,\"我在前头开道,老参断后,燠儿跟紧。\"千年人参精\"哼\"了声,根须在青石板上甩出两道深沟:\"小娃娃倒会发号施令,当年我守昆仑山药园时,你这毛都没长全的熊崽子还在不周山啃松果呢。\"话虽这么说,参身却自觉往队伍最后挪了挪,红绳串的参须绷成戒备的弧度。
暗道比想象中潮湿,石壁上的苔藓滑得能照见人影。
安燠被程砚拽着跑,发间的珍珠步摇磕在他后背,叮铃作响。
转过第三个拐角时,她忽然顿住脚步——石壁上有道浅淡的刻痕,像被风化的地图。\"等等。\"她松开程砚的手,指尖抚过凹凸的石纹,袖中玉简突然发烫,隔着两层绢纱烫得她指尖发红。
程砚立刻转身,钉耙横在两人中间:\"怎么了?
有埋伏?\"老参的根须\"唰\"地缠上石壁,参身凑近一瞧,红须子猛地炸开:\"这是'星渊引'!当年昆仑山布九印时,每处阵眼都刻着对应星图——\"它用根须点了点安燠袖中鼓起的玉简,\"你那破玉片子,怕也是从哪个阵眼里扒拉出来的!\"
安燠摸出玉简,表面浮起的银纹竟与石壁刻痕严丝合缝。
她心跳快得像擂鼓——三天前在乱葬岗签到时,系统突然塞给她这枚\"无名玉简\",当时只当是普通灵物,现在看来...她垂眸掩住眼底的亮,将玉简重新收好:\"等出了地宫,我得让系统查查这玩意儿的来历。\"程砚凑过来,熊鼻尖几乎蹭到她耳垂:\"系统那小懒虫能查明白?上次我让它找蜂蜜,它给我指到马蜂窝里!\"
\"嘘——\"老参的根须突然收紧,参身抖得像筛糠,\"地脉在震!那猴子的金箍棒怕是又举起来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碎石滚落的\"哗啦啦\"声。
安燠被程砚一把捞进怀里,熊妖的臂膀像铁箍似的圈住她,钉耙在头顶划出金芒,砸落的石屑撞在耙齿上迸出火星。\"抓紧我!\"程砚闷吼一声,抱着她往暗道深处冲,老参的根须在前面犁出深沟,带起的风卷得安燠额发乱飞。
\"谁在偷窥俺老孙的地盘!\"
孙悟空的炸喝像惊雷劈开地宫,震得安燠耳膜生疼。
她从程砚肩头望过去,只见暗道尽头的天光里,一道金影破云而下,金箍棒的尖儿离他们方才站的位置不过三寸。
程砚的熊耳\"啪\"地贴在头顶,跑得更快了,粗布短打被风灌得鼓鼓的,活像只急着护崽的老熊。
\"往左拐!\"老参突然尖叫,根须猛地缠住程砚的脚踝,\"右边石梁要塌!\"程砚反应极快,钉耙往左侧石壁一撑,三人借着反冲力撞进侧边的小石室。
安燠被甩在稻草堆上,怀里的仙桃和玉简同时发烫,两种热流在腹内绞成乱麻,她咬着唇没吭声——此刻不是研究的时候。
\"快走快走!\"老参的根须戳着她后腰,\"这石室通着山后野竹林,当年我偷溜下山吃糖葫芦就走这儿!\"程砚抄起她往肩上一扛,钉耙在墙上砸出个窟窿:\"夫人的腰细得跟竹枝似的,老参你轻点戳!\"安燠被颠得直笑,伸手揪住他后颈的熊毛:\"程砚你再晃,我就把你偷喝桂花酿的事告诉山雀精!\"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轰\"的巨响。
安燠回头,正看见地宫入口处腾起的尘烟——孙悟空的金箍棒捅穿了穹顶,碎石像下雨似的砸下来。
程砚跑得更急了,肩头的肌肉绷得硬邦邦:”夫人闭眼!\"她没闭,反而从他颈侧望出去,见那团尘烟里,有半截金色的东西闪了闪——是孙悟空腰间的青玉佩,和石柱上的血纹,和她袖中的玉简,竟都有几分相似。
\"到了!\"程砚踹开最后一道石门,山风卷着竹香灌进来。
安燠被他放下来,扶着膝盖喘气,发簪歪在鬓边,狐尾从裙摆里钻出来,软趴趴地拖在地上。
老参的根须沾了不少泥,红绳也散了半截,却还在嘴硬:\"早说走这条道儿...哎哟!\"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三人踉跄着扶住竹丛。
安燠摸向怀中,暖玉囊里的仙桃烫得惊人,连带着玉简也跟着发烫,热度透过布料灼着她心口。
程砚的钉耙在腰间震得嗡嗡响,他抽出来时,齿尖竟凝出细小的冰碴——这是他紧张时的老毛病,熊妖的本命灵力会不受控制地外溢。
\"走!\"安燠拽着他往竹林深处跑,\"再晚一步,猴子该追过来了!\"老参的根须在前面开路,带起的竹枝扫得人脸生疼。
就在他们穿出竹林,望见山脚下的青石小径时,身后传来\"咔嚓\"一声——地宫入口彻底塌陷,尘烟裹着金芒直冲天际,像朵炸开的金色烟花。
安燠跑得太急,鞋跟卡在石缝里,差点栽进程砚怀里。
她扶着他胸口喘气,突然察觉袖中玉简的热度又涨了几分,甚至能透过布料感受到上面银纹的起伏。
刚想掏出来看看,程砚突然僵住,钉耙\"当啷\"掉在地上。
“夫人…老参...\"他的熊耳抖得像两片小芭蕉叶,\"你们听...\"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送来细碎的金属碰撞声。
安燠抬头,正看见山梁上的古松后,闪过一片冷光——是黑沉沉的甲胄,在暮色里泛着幽蓝的光,像淬了毒的蛇鳞。
老参的根须\"唰\"地缩成一团,参身白得像要透明:\"那是...兜率宫的玄铁重铠!天兵怎么会...\"
\"跑!\"程砚抄起她和老参,撒腿往反方向狂奔。
安燠被颠得头晕,却还是瞥见山梁上亮起的火把,像一串流动的血珠。
她摸紧怀中的暖玉囊,能清晰感觉到仙桃和玉简的热度交织成网,在她心口烙下一个发烫的印记——这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