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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老参设幻境,桂花引程砚(2 / 2)

此刻这气味比那时更浓,像有人把整树桂花揉碎了撒在空气里,熏得他眼眶发酸。

“夫人说的对,这味儿有问题。\"程砚粗着嗓子嘟囔,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脚边碎石乱跳。

他掌心的熊纹突突直跳,那是守山神直觉在告警——上回有山精偷挖灵草,他掌心的纹路也是这般发烫。

大掌在腰间抹了把,摸出安燠塞给他的桂花糖含进嘴里,甜津津的滋味冲散了鼻腔里的黏腻。

幻境边缘的金光突然扭曲成旋涡状。

程砚瞳孔骤缩,钉耙上的九齿泛起青芒——这是不周山守山钉耙感应到邪祟的征兆。

他后腿微屈,肌肉绷得像拉紧的弓弦,吼了一嗓子:”夫人!抓紧我的腰带!\"话音混着风声劈向幻境,钉耙带起的气浪卷得桂花瓣漫天乱飞,有片沾了蜜的正糊在他熊耳朵上。

【叮——幻境稳定度下降20%。】系统猫的投影突然从安燠袖口里窜出来,尾巴尖儿戳着虚空中的数据流,【宿主脑波波动异常,老参那糟老头子在玩记忆叠层呢。】它嘴上叼着根虚拟小铅笔,在空气里划拉着什么,\"本系统就说别总靠男人——\"话没说完,看见程砚挥耙的架势,又偷偷把后半句咽了回去,\"咳,不过这傻熊劲儿倒能当破阵锤使。\"

老参的金须\"唰\"地绷成金线。

他本是背对着洞口的,此刻猛地转身,枯树皮似的脸上青筋直跳。

千年人参精的法力在指尖凝成绿芒,结印的速度快得带起残影——他原想借安燠的愧疚心榨出真相,谁承想那毛头山神比青丘狐狸还难缠!

金须尖儿戳进土里,幻境深处的桂树突然疯了似的抽条,枝桠上的花瓣全变成了淬毒的利刃,\"竖子敢尔!\"

安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本还攥着程砚的熊爪,眨眼间掌心只剩一片虚无——幻境又变了。

眼前的白玉阶比记忆里更冷,玄真子的道袍上还沾着晨露,可母亲发间的青玉簪碎得更彻底,碎渣扎进鬓角,血珠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淌,滴在安燠小时候常蹲的青石板上。

\"安氏,你可知罪?\"玄真子的拂尘扫过丹墀,回音撞得安燠耳膜生疼。

她想扑过去捂住母亲的嘴,可脚像陷在泥里,每挪一步都要费尽力气。

母亲突然转头,眼底的泪还没掉下来,却先弯了弯嘴角——那是安燠最熟悉的笑,从前她偷吃桂花糕被抓包,母亲也是这样笑着,把最后半块塞进她嘴里。

\"小燠,过来。\"母亲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可安燠听得清清楚楚。

她踉跄着扑过去,却穿过母亲的身体,撞在冰冷的玉阶上。

指尖触到地面的瞬间,记忆突然像被撕开道口子——她想起自己三岁那年,母亲抱着她在桂树下数星星,说\"等小燠长大,妈妈要带你去看青丘的九尾狐火\";想起五岁时发高热,母亲整夜守着她,用桂花露给她擦手心,说\"我的小燠最勇敢\";更想起系统解析秘纹时,那些被涂黑的字迹里,隐约能看见\"玄真\"二字的笔锋。

\"对不起……是娘骗了你。\"

这声音像根冰锥,\"唰\"地扎进安燠心口。

她猛地抬头,看见母亲的嘴唇还在动,可说出的话却变了调——不是记忆里的温软,倒像被人用线牵着的傀儡。

幻境里的玄真子突然笑了,道袍上的八卦纹泛着妖异的红光,他抬手时,安燠分明看见他袖口露出半片青丘图腾,和老参方才提到的\"瓶底图腾\"一模一样!

\"宿主心率突破400%!\"系统猫的投影\"啪\"地砸在安燠肩头,爪子使劲儿拍她发烫的脸,\"老参在篡改记忆声波频率!快咬舌头!\"安燠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混着桂香在嘴里炸开。

她盯着母亲逐渐模糊的脸,突然发现母亲的右手在袖底微微颤动——那是她们母女间的暗号,三短一长,是\"有危险\"的意思。

洞外传来钉耙劈碎岩石的闷响。

程砚的吼声穿透幻境:\"老参!你把我夫人藏哪儿去了?你要是不说的话,老子的钉耙可认不得精怪!\"老参的金须抖得厉害,结印的手都有些发颤。

安燠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方才幻境里老参掉的那滴蓝眼泪——人参精修出眼泪要千年,那泪里该藏着多少委屈?

\"老参爷爷。\"安燠突然开口,声音里还带着血锈味,\"你说我娘骗了你,可你看她的眼睛——\"她指向幻境里的母亲,\"她要是真要害人,眼睛里不会有光的。\"老参的金须猛地一松,幻境边缘裂开道缝隙,程砚的熊脑袋从缝里挤进来,耳朵上还粘着那片桂花蜜帕子。

“夫人!”程砚伸手就捞,熊爪准确无误地扣住安燠腰肢。

安燠被他抱起来时,瞥见老参的喉结动了动,枯树皮似的脸上闪过丝慌乱——那不是对敌人的恨,倒像被戳穿心事的慌。

桂香突然淡了。

程砚抱着安燠退到洞外,钉耙往地上一杵,震得老参的金须簌簌直抖。

安燠望着老参佝偻的背影,想起他刚才吼\"坏我好事\"时泛红的眼尾,又想起系统猫说的\"记忆叠层\"——原来他设的不是囚笼,是面镜子,照出的是被篡改的真相。

\"熊大个儿,\"安燠摸出程砚腰间的酒葫芦灌了口,蜂蜜酒的甜顺着喉咙往下淌,\"你说老参为什么非得逼我看这些?\"程砚用熊爪给她擦嘴角的酒渍,指甲盖蹭得她发痒:\"许是......他也想知道真相?\"

安燠望着老参颤抖的金须,突然笑了。

她想起方才幻境里母亲袖底的暗号,想起玄真子袖口的青丘图腾,更想起老参掉的那滴蓝眼泪——原来最恨的,从来不是被误会的人。

山风卷着桂香掠过山梁,远处的金光又亮了些。

安燠把脸埋进程砚颈窝,闻着熟悉的蜂蜜松脂味,轻声道:\"熊大个儿,等会咱们去查查,老参的眼泪里,藏着谁的名字。\"

程砚的熊耳朵抖了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查,老子把不周山的天书都翻出来。\"他顿了顿,又嘀咕,\"不过先说好,下回再陷幻境——\"

\"我撞树给你当垫子。\"安燠打断他,手指悄悄勾住他腰间的酒葫芦绳,\"反正头铁签到,系统还没给过我金刚脑壳呢。\"

老参背对着他们,金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安燠望着他微颤的肩头,突然明白:他吼的\"坏我好事\",怕不是要毁她,而是想......

\"安姑娘。\"老参的声音突然哑了,像生锈的铜铃,\"那瓶药......瓶底的图腾,是玄真子的笔迹。\"

安燠的狐狸耳朵轻轻动了动。

她望着老参佝偻的背影,心中的猜测渐渐清晰——他恨的,从来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