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郡王萧元启那句“景琰侄儿”,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在同福客栈大堂炸开了锅。
佟湘玉腿一软,要不是白展堂眼疾手快扶着,差点瘫坐在地,她指着萧景琰,嘴唇哆嗦:“侄、侄儿?!殿下您……您不是公主?!是、是皇子?!”
郭芙蓉眼珠瞪得溜圆,手里的扫帚“哐当”掉在地上:“男、男的?!我的娘诶!那我那些话本……岂不是全写反了?!”她猛地扭头看向吕秀才,“秀才!断袖!是断袖!”
吕秀才脸白得像纸,眼镜都歪了,兀自强撑道:“芙、芙妹!《汉书》载董贤事……然、然则此情此景,非考据之时也!”
李大嘴张着大嘴,看看萧景琰,又看看阿异,憋出一句:“……那、那喜宴的肘子,还按公主的规格不?”
面对众人的震惊、恐惧和混乱,萧景琰(此刻应彻底称他为萧景琰)反而彻底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那份属于皇子的雍容气度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尽管身着女装,却再无半分娇柔,只有不容侵犯的威仪。
“不错,王叔慧眼。”萧景琰目光清澈,坦然迎向庆郡王,“本宫,正是当朝三皇子,萧景琰。男扮女装,实乃父皇为保本宫平安,不得已之下策。今日既被王叔识破,本宫,也无须再隐瞒。” 他自称“本宫”,既符合其皇子身份(尤其曾以公主身份示人),又保持了皇家的威严。
庆郡王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地承认,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更深的阴冷:“好!好一个三皇子!既然如此,你更应知道,勾结江湖匪类,盗取皇家秘宝,该当何罪!还不束手就擒,随本王回京向皇上请罪!”他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试图在道义上彻底压制萧景琰。
“王叔何必急于定罪?”萧景琰毫不示弱,“本宫离宫,是为查证《天机秘典》真相,以免奸人利用此物祸乱江湖,动摇国本!此物,”他指向阿异,阿异会意,将那份油布包裹的残页再次拿出,展开在众人面前,“根本不是什么绝世武功,而是前朝遗毒,戕害生灵的邪术!王叔如此急于得到它,究竟意欲何为?!”
庆郡王看到残页,眼神瞬间变得无比贪婪炽热,但嘴上却厉声道:“休要胡言!此乃皇家秘藏,岂容你污蔑!你身边此人,乃是朝廷钦犯异无涯!你与他厮混一处,不是勾结是什么?!”他终于直接点破了阿异的身份!
“异无涯?!”白展堂失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向阿异,“你、你就是那个传说中比我还……不是,那个第一神偷异无涯?!”
阿异缓缓抬起头,面对众人惊骇的目光,他伸手,缓缓揭下了脸上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俊却带着几分风霜与不羁的陌生脸庞。这才是江湖传说中“第一神偷”异无涯的真容!
“不错,我是异无涯。”他的声音不再低沉掩饰,清朗而坚定,“我盗《天机秘典》,非为私欲,只为毁去这祸国殃民之物!三殿下明察秋毫,愿与我这‘匪类’联手阻此阴谋,何错之有?倒是王爷您,”他目光如电,直射庆郡王,“处心积虑,不惜调动东厂、亲临此地,对一本‘邪术’志在必得,究竟是谁……包藏祸心?!”
两人一唱一和,句句诛心,将庆郡王的野心赤裸裸地揭露在所有人面前。
庆郡王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脸上伪装的温和彻底撕碎,露出狰狞本色:“好!好一副伶牙俐齿!既然如此,就别怪王叔我不讲情面了!给我拿下这两个逆贼!生死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