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尘埃落定,留下满目疮痍的校园和五个精疲力尽、伤痕累累的身影。阳光刺破扬尘,像舞台的聚光灯,打在站在废墟中央的四人组和教学楼顶那个孤影身上。
沉默弥漫开来,比刚才的喊杀声更震耳欲聋。愤怒和背叛感在共同御敌的狂热褪去后,再次浮上心头,但已然变了味道。它们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一丝荒谬的感激,以及更深层的困惑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哽在每个人的喉咙里。
三桥贵志第一个动了。他咧了咧嘴,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却还是那副混不吝的样子,抬头朝着楼顶喊,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特的轻松:“喂!楼顶上那个装深沉的!戏演完了,该下来谢幕了吧?!还是说少主大人架子大,要我们八抬大轿请你下来?”
久时异站在楼顶边缘,风吹动他凌乱的黑发和染了尘土的衬衫。他低头看着下方,目光逐一扫过三桥、伊藤、理子、京子。他们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最初的恐惧或纯粹的愤怒,而是探究、复杂,还有一丝……等待。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慢慢从楼梯走了下来。脚步不似以往那般轻盈优雅,带着激战后的疲惫,却异常坚定。他走到四人面前,没有看他们的眼睛,而是微微颔首:“抱歉,把你们卷进来。后续的麻烦,‘魑魅魍魉’会处理干净。”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距离感,但那份刻意的冷漠似乎薄了许多。
伊藤真司看着自己戴上拳套后有些发红的手,又看看久时异,闷声闷气地开口,带着他特有的耿直:“那些‘清理’……你一直在暗地里做这些?”
久时异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这是我的方式。”
“也包括……让自己成为靶子?”理子突然问道,她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你暴露身份,不仅仅是为了吓退相良猛,更是为了把针对软叶的视线,都引到自己身上,对吧?”
久时异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想到理子看得这么透。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京子轻轻握住了伊藤的手,看着久时异,声音不大却清晰:“谢谢你……最后帮了我们。但是,我们还是无法原谅之前的欺骗。” 她的话语代表了其他三人的心声。感激存在,但伤痕亦然。
久时异终于抬起头,看向他们。他的脸上没有了眼镜的遮蔽,也没有了平日温顺或冰冷的伪装,只剩下一种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我明白。”他轻声说,“我不祈求原谅。今天之后,我会离开软叶。”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水面。离开?虽然预料之中,但真的听到,心里还是莫名一空。
就在这时,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了细雨。冰凉的雨丝落在滚烫的皮肤和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痛和清醒。
三桥忽然“切”了一声,动作夸张地在自己脏兮兮的裤兜里摸索起来,最后掏出一罐皱巴巴、明显刚才战斗中被他当暗器砸过人但侥幸保存下来的可乐。他看也没看,手臂一甩,那罐可乐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久时异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