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影神社的日子,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阳光透过纸门洒下细碎的光斑,庭院里的潺潺水声取代了风雪呼啸,宁静得让人心慌。巴卫的伤势在御影的神力滋养下恢复得很快,苍白的面容逐渐有了血色,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也重新焕发出神采。
然而,异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他依旧穿着那身不合体的女装,扮演着“雪路侍女”的角色,小心翼翼地应对着巴卫日渐清晰的探究目光。巴卫对他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过分关切,带着一种对救命恩人(尽管他认定是雪路)的感激,以及……某种连异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日益加深的温柔。
“你总是很安静。” 一日午后,巴卫靠在廊下,看着正在不远处整理药草的异,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恢复了清越的磁性,像玉石相击。“和雪路……不太一样。”
异的手指微微一颤,几乎将一株草药掐断。他不敢抬头,只能含糊地应道:“大小姐……身份尊贵,自然活泼些。我只是个下人……”
“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上下之分。” 巴卫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日风雪中,若不是你……我早已殒命。这份恩情,我巴卫铭记于心。”
异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难言。恩情……他多么希望,巴卫眼中的光芒,仅仅是因为他是“雪月异”,而不是因为那份建立在误认之上的“恩情”。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阴冷入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袭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瞬间攫住了异的呼吸。他猛地抬头,看见神社结界的边缘,一团模糊的黑红色阴影一闪而过,恶罗王那双猩红的眼眸隔着遥远的距离,如同烙印般钉在他的灵魂深处,带着戏谑而残忍的警告。
异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草药簌簌落下。
“你怎么了?” 巴卫敏锐地察觉到异的异样,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关切地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暖的触感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却让异如坠冰窟。他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巴卫扶得更紧。他能感觉到巴卫身上纯净的妖力,也能感觉到远处那股如影随形的、充满占有欲的黑暗气息。
“没……没什么……” 异低下头,避开巴卫探究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只是……有点累了。”
巴卫蹙了蹙眉,紫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但看着异苍白脆弱的样子,终究没有多问,只是柔声道:“去休息吧,这些事不用急着做。”
异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御影为他安排的小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他才敢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湿了内衫。恶罗王在警告他,用这种无处不在的方式提醒他——他逃不掉,巴卫也护不住他。
果然,当天夜里,当月光被薄云遮掩,万籁俱寂之时,那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玩够了吗?我的小侍女。”
异浑身一僵,蜷缩在床铺角落,心脏狂跳。
“看来你在御影这里过得不错,那只狐狸对你也很上心。” 恶罗王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真正该效忠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