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唱歌,是因为它别无选择,还是因为它想引人注目?”他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有时候,最危险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态出现。而有些目光,看似是审视,或许……也是一种保护。”
保护?陈婧怡的心猛地一跳。明楼是在暗示他知道什么?还是在用更高明的方式套话?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明长官。”她选择继续装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
“安稳?”明楼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转瞬即逝,“这世道,何处有真正的安稳?”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手指却仿佛无意般,在某个看似无关的、代表图书馆位置的符号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圈。“记住,有时候,看似最安全的路,往往是死路。而绝境……未必没有生机。”
他说完这番话,便重新拿起铅笔,专注于地图,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陈婧怡坐在那里,手心冰凉。明楼的话像密码,每一句都值得反复揣摩。“夜莺”指向她的代号?“猎人以猎物形态出现”是在指他自己,还是提醒她南田洋子的手段?“保护性的目光”是指他,还是指……明诚?最后那个画在图书馆符号上的圈,又是什么意思?
几分钟后,明楼合上地图,站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图书馆。
陈婧怡又在原地坐了很久,直到确认周围再无他人,才缓缓起身。她走到明楼刚才坐过的位置,目光扫过桌面,没有任何遗留物。但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刚才画圈的那个地图位置——那是标注着“旧档案阅览区”的一个角落。
她心中一动,走向图书馆最里面那个积满灰尘的角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存放过期报纸合订本的书架最底层,她发现了一本被抽出一半的《上海年鉴》(民国二十六年版)。她抽出这本书,手指在书脊处摸索,果然感觉到一个极小的、硬硬的异物。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迅速环顾四周后,她将那个异物抠了出来——那是一枚用透明胶带粘着的、比指甲盖还小的微型胶卷!
是“樱花计划”的情报?还是……陷阱?
巨大的震惊和疑虑席卷了她。明楼!他不仅可能知道她的身份,还在用这种极端隐秘的方式向她传递信息!他到底是哪一边的人?这枚胶卷,是救命的稻草,还是催命的符咒?
她不敢久留,将胶卷紧紧攥在手心,迅速离开了图书馆。阳光刺眼,她却感觉浑身发冷。脚下的路,似乎分出了更多的岔道,每一条都迷雾重重,每一条都可能通向未知的深渊。而明楼这个她一直视为最大对手的男人,此刻变得更加神秘难测。
她握紧了手中的胶卷,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