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竹内少尉突然开口,声音尖细,“技能评估那天,我注意到你握枪的手腕……似乎很有力。不像一个从未受过训练的人。”
来了!果然是从这里切入的!
陈婧怡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不是伪装,而是高度紧张下的生理反应:“我……我小时候跟父亲学过一点射击……他很严厉……我、我其实很怕枪……那天是因为太害怕了,手才僵硬的……”她编造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将可能暴露的发力习惯归结于童年模糊的记忆和极度的恐惧。
南田洋子和竹内交换了一个眼神。
审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问题时而尖锐,时而迂回,反复围绕着她的背景、行踪、人际关系以及那天加班的细节。陈婧怡的精神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全靠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她哭泣、颤抖、表现出委屈和恐惧,对一些细节“记不清”,对一些指控坚决否认,始终咬定自己只是一个不幸卷入乱世、依靠表姐求存的普通女子。
最终,南田洋子似乎没有找到更确凿的证据。她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冰冷:“看来可能确实是个误会。陈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希望你能明白,在76号,忠诚是唯一的生存法则。”
“是……是,课长,我明白……”陈婧怡几乎是瘫软地站起来,踉跄着向外走去。背后的目光,如同实质,几乎要将她刺穿。
当她终于走出特高课那栋令人窒息的大楼,重新呼吸到夜晚冰冷的空气时,一阵强烈的虚脱感袭来,她几乎站立不稳。她知道,这次审讯虽然暂时过关,但南田洋子和竹内对她的怀疑绝不会轻易打消。她就像在走钢丝时被大风狠狠晃了一下,虽然没掉下去,但脚下的绳索已经发出了危险的呻吟。
回到公寓,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许久没有动弹。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极轻微的“叩叩”两声,不是敲门,更像是用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
陈婧怡猛地惊醒,警惕地贴近门缝。
门外安静了片刻,然后,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从门缝底下被塞了进来。
她的心再次悬起。是谁?汪曼春的安慰?明台的担忧?还是……更危险的陷阱?
她屏住呼吸,等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小心翼翼地捡起纸条。展开,上面只有一行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是明楼的笔迹:
“夜莺啼血,未必是哀歌。明日午后,图书馆。”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信息。陈婧怡捏着纸条,指尖冰凉。明楼……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他终于要有所动作了?
“夜莺”……他是在指她的代号,还是另有所指?图书馆……那是76号内部一个相对僻静,却也容易被监视的地方。
巨大的困惑和一丝绝境中产生的、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她将纸条凑近蜡烛,看着火苗将其吞噬,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