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晃起拨浪鼓!
“咚……咚咚……”
这一次,鼓声不再沉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灵魂的清澈。一圈圈柔和的白光,以拨浪鼓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逼近的箱女动作猛地一滞,那沸腾的怨气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势头微微一缓。她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仿佛听到了遥远记忆里的呼唤。
“不够!”陈景异低吼一声,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他看准箱女被鼓声影响的瞬间,身形如电,竟不是冲向箱女,而是直接扑向了那个散发着核心怨念的木箱!
“你干什么?!”阮澜烛惊怒交加。
陈景异没有回答。他将染血的手指,猛地按在了木箱那暗沉的血色花纹之上!
“嗡——!”
木箱剧烈地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精纯的怨气混合着无尽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陈景异的手指,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体!
“呃啊——!”陈景异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一种死气的灰败,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他像是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强行吸纳、承受那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痛苦与怨恨!
“陈景异!”凌久时心脏骤停,鼓声差点中断。他看到陈景异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被那庞大的负面能量撑爆、湮灭!
箱女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她似乎感觉到核心正在被触动,变得更加狂躁,不顾鼓声的影响,再次扑了上来!
“继续摇!”阮澜烛的怒吼在耳边炸响。不知何时,他已经挡在了凌久时和陈景异身前,手中的匕首挥舞出道道寒光,虽然无法真正伤害到灵体的箱女,却有效地格挡、偏折着它的攻击,为陈景异和凌久时争取着宝贵的时间!他的眼神冰冷而专注,每一次挥击都精准无比,展现出惊人的战斗素养。
凌久时猛地回过神,咬紧牙关,更加拼命地摇晃着拨浪鼓!鼓声变得急促而响亮,白光越来越盛,努力地安抚着躁动的怨灵,也为正在承受痛苦的陈景异提供着微弱的支撑。
陈景异的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残叶,但他按在木箱上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动。他闭着眼,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在与箱女的残魂进行着无声的沟通。
终于,当凌久时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失去知觉,当阮澜烛的动作因为体力消耗和怨气侵蚀而开始变得迟缓时——
木箱的震动停止了。
那汹涌而出的怨气和悲伤,如同潮水般退去。
陈景异按在木箱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身体一软,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他。
是凌久时。他丢开了拨浪鼓,在最后一刻冲上前,接住了陈景异几乎虚脱的身体。
陈景异靠在他怀里,重得像一块冰。他微微睁开眼,猫儿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虚弱。他看了一眼凌久时,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最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彻底昏迷过去。
而那个古老的木箱,此刻变得黯淡无光,上面暗沉的血色花纹也淡去了许多。箱女那扭曲的身影,停在原地,不再攻击。她血红的眼睛看着木箱,又看了看昏迷的陈景异,那其中翻涌的怨毒渐渐平息,最终,化为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的身影,也开始如同雪娘一般,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空气中。
随着她的消失,阁楼里那令人窒息的怨念瞬间消散,封闭的门上的白霜也迅速融化。
通关了。
凌久时紧紧抱着怀中冰冷昏迷的陈景异,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阮澜烛收起匕首,走了过来。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衣服在刚才的战斗中有些凌乱。他看着凌久时怀里的陈景异,眼神极其复杂,有未消的怒气,有深深的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某种执着触动的怔然。
“他……”凌久时抬头,声音沙哑。
阮澜烛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死不了。但他这种不要命的做法,迟早会害死他自己,也会害死你。”
就在这时,阁楼中央,一扇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门,悄无声息地浮现。
门,开了。
可凌久时看着怀里的陈景异,又看了看那扇光门,第一次对离开“门”内的世界,感到了沉重和犹豫。
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闯入他的世界,带着谜团,带着危险,也带着不容忽视的……守护。
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