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定住片刻的雪娘发出了更加凄厉怨毒的尖啸,陈景异指尖的金光剧烈地闪烁起来,他的眉头微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
“快点!”他催促道,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凌久时的手指被粗糙的砖石磨破,鲜血混着黑灰,但他感觉不到疼痛。终于,在灶膛最深处,他摸到了一块异常松动的砖块!他用力一抠!
砖块被取出,后面是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伸了进去,触手是一片冰冷、滑腻的油布包裹!
就在他将那包裹掏出来的瞬间——
“吼——!”
雪娘身上的束缚仿佛被彻底打破,怨气如同实质的黑色浪潮般轰然爆发!陈景异闷哼一声,后退了半步,指尖的金光骤然熄灭!
脱困的雪娘彻底狂暴,她舍弃了陈景异,带着滔天的恨意,直扑凌久时!目标赫然是他手中那个油布包裹!
“凌凌哥!”阮白洁试图挡在他身前。
凌久时紧紧抱着那个冰冷的包裹,看着瞬间扑到眼前的红衣怨灵,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陈景异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几乎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瞬间插入了凌久时和雪娘之间!
他没有再用什么符咒法术,而是做出了一个让凌久时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张开了双臂,用一种近乎拥抱的姿态,迎向了狂暴的雪娘!
“够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与他平时那副傲娇不耐的模样判若两人。
更让人震惊的是,那携带着无尽怨气、足以撕碎一切的雪娘,在撞入他怀中的刹那,动作竟然猛地僵住了。那汹涌的黑色怨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腾着,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陈景异微微低下头,靠近雪娘那没有五官的“脸”,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轻地说了句什么。
凌久时离得近,隐约捕捉到几个模糊的音节,像是“……找到了……安息吧……”
奇迹般地,雪娘周身的怨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褪去。那恐怖的气息渐渐平息,她不再嘶吼,只是静静地“站”在陈景异的怀中,那小小的、没有头颅的身体,竟然显露出一种孤寂和委屈。
陈景异伸出手,非常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然后,在凌久时和阮白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雪娘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终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如同飘散的雪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弥漫在整个灶房、乃至整个雪村的阴冷与压抑。
灶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凌久时怀中那个冰冷的油布包裹。
陈景异放下手臂,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转过头,看向凌久时,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包裹上,猫儿眼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略带嘲讽的表情。
“还不打开看看?费这么大力气。”
凌久时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低头,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油布。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已经化为白骨的骷髅头。而在那骷髅微微张开的颌骨之间,赫然衔着一把古朴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钥匙!
找到钥匙了!
狂喜瞬间涌上凌久时的心头,但他抬头看向陈景异时,心情却无比复杂。这个少年,他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化解雪娘的怨气?他刚才那近乎“牺牲”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阮白洁也看着陈景异,眼神深邃,充满了探究。
陈景异却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他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钥匙找到了,门应该快开了。”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凌久时,又瞥了一眼阮白洁,嘴角勾起那个熟悉的、略带叛逆的弧度,“恭喜啊,新手。”
说完,他转身,步履似乎比平时沉重了一丝,慢慢地走出了灶房,身影融入外面的黑暗。
凌久时握着那把冰冷的钥匙,看着陈景异消失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这个神秘的黑衣少年,像一团迷雾,看似冷漠疏离,却一次又一次地在危机关头出现。他身上藏着太多的秘密。
而此刻,手中的钥匙散发着真实的金属触感。
通往外界的“门”,即将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