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异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能问什么?问你记起来了吗?问你为什么躲着我?这一切,在对方这双干净得近乎残忍的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最终,他只是艰难地挪开视线,低声道:“……多谢那日相救。”
一句干巴巴的、疏离的道谢。
张起灵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极快,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依旧沉默,只是下颌的线条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就在这时,另一个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三爷,原来您在这里晒太阳。”
张日山从不远处走来,手里拿着一件薄外套,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润笑意。他仿佛没有察觉到空气中诡异的张力,自然而然地走到李景异身边,将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虽说天暖,但您伤后体虚,还是注意些好。”
他的动作体贴自然,语气亲昵却不逾越,完全是一副照顾故友的坦然姿态。
然后,他才仿佛刚看到张起灵一般,微微颔首,客气而疏离地打了个招呼:“起灵小哥也在。”
张起灵冰冷的目光从李景异身上移开,落到张日山脸上。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火花,没有敌意。
只有一种更深沉的、暗流涌动的平静。
张起灵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在那极短的瞬间,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加冷冽了几分。他没有回应张日山的招呼,只是最后又看了一眼李景异——后者正因张日山的突然出现和亲近举动而略显不自在——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背影决绝而冰冷。
李景异看着他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空落落的疼。
张日山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温和地对李景异笑道:“外面风渐大了,三爷还是回屋休息吧。我刚好得了一些上好的安神茶,给您泡一杯?”
李景异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点了点头:“有劳日山兄了。”
他随着张日山向屋内走去,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张起灵消失的方向。
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院子和灼热的阳光。
一场无声的交锋,似乎刚刚落下帷幕。
而真正的波澜,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