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妄的手指从玉佩上收回，掌心那道新划的伤口已经凝了层薄血。账本摊在案上，三行字墨迹未干：“不能让他们掌控叙事。”“必须夺回解释权。”“去找能影响人心的人。”最后一句小字还沾着笔锋的余温——优先联系会写同人文的。
他没抬头，只低声道：“人到了吗？”
门外脚步声停住，徐凤年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李淳罡。老剑神手里拎着个空酒壶，眉峰压得低，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账本上的字，又落在谢无妄右眼那道裂纹上。
“你这眼睛，还能看清楚东西？”他问得直接。
“看得太清楚了，”谢无妄抬手合上账本，“清楚到知道你们接下来要说什么。”
徐凤年走到桌边，指尖点了点热度榜投影残留的光痕：“九百九十八万七千六百人在线。差一点，他们就能把北凉变成一场直播带货的狂欢节。”
“不是‘他们’，是‘我们’。”李淳罡忽然开口，声音冷，“现在连我这种躲在武当山喝酒的人都被拉进来看戏了。弹幕飘着‘这老头帅不帅’，还有人打赏让我跳《极乐净土》。江湖什么时候成了别人家的综艺棚？”
谢无妄看了他一眼，没笑，也没反驳，只是抽出匕首，刀尖轻轻一挑，将账本翻回第一页。那里贴着三张纸——一张是庆帝早朝跳舞时的截图，背景里赫然有“点赞破百万解锁天道视角”的横幅；一张是陈芝豹举着喇叭喊“三二一上链接”的战场实录；最后一张，则是系统截取的音频波形图，标注着一句话：“剧本改第三版了”。
他把最后一张推到李淳罡面前。
老剑神盯着看了片刻，忽然冷笑：“他在自言自语？”
“不是自言自语，是口误。”谢无妄声音平稳，“他在跟后台导演对流程。他们真把这场战争当成节目在做，每一帧都有脚本，每一个角色都有人设。陈芝豹现在是‘战区首席主播’，庆帝是‘流量担当’，纯元皇后负责搞抽奖互动……而我们所有人，都是他们的素材。”
徐凤年接过话：“边境探子回报，敌军进攻节奏和直播间打赏峰值完全同步。每次有人刷‘火箭’，他们就推进一里地。刚才一支轻骑突袭失败，不是因为战术失误，是因为当时直播间热度掉下去了，后台直接叫停行动。”
李淳罡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将酒壶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瓷四溅。
“若挥刀要看观众脸色，出剑要等打赏提示音，这还是江湖？”他盯着谢无妄，“你说他们是冲着规则来的，可江湖的规则，从来就不是靠嘴皮子定的。是刀定的，是命拼的。”
“但现在，他们的嘴皮子，比你的刀快。”谢无妄缓缓起身，走到窗前，窗外热度榜数字仍在跳动，999,998,760——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们不需要打败我们，”他说，“他们只需要让我们变得可笑。当士兵开始为涨粉练才艺，当将军在战场上插科打诨博关注，没人再相信什么是真实的。真相会被流量淹没，历史会被弹幕覆盖。到最后，谁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的话题度高。”
李淳罡盯着他背影，半晌才道：“所以你要做什么？靠几张截图去说服各大门派？告诉他们世界要完了，因为有个皇帝在直播间卖虎符？”
“我不需要他们信我。”谢无妄转过身，目光沉静，“我只需要他们看见证据。只要有一派愿意站出来发声，质疑这场‘真人秀战争’的合法性，叙事的平衡就会倾斜。他们靠的是统一口径，我们靠的是真实碎片。一个破绽，就能撕开整张网。”
徐凤年皱眉：“可现在北凉名声不好听。陈芝豹在前线卖盔甲，徐骁被传暗中参股直播平台，连我都收到私信问我是不是准备转型做情感博主……各派本就自保为先，这时候上门求援，怕是连山门都进不去。”
“那就别说是来求援的。”谢无妄翻开账本，取出一份清单，“就说我们是来送‘爆款素材’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