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辞和沈知意赶到疗养院时,苏宛宜的房门依旧紧闭,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护士站在门外,一脸担忧和无措。
“妈,是我,西辞。开门。”陆西辞敲着门,声音尽量放得平缓,但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的焦灼。
里面的哭声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苏宛宜带着浓重鼻音、情绪激动的声音:“你走!你们都走!别再查了!算妈求你了,西辞!”
“妈,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告诉我!”陆西辞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哥哥的事,程家的事,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不能查?”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苏宛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边缘的尖利,“你非要查,非要掀开那些烂掉的疮疤,是不是要逼死我才甘心?!北深已经没了,你是不是也想让我跟着去?!”
这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陆西辞的心脏。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惨白,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沈知意立刻上前扶住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
“妈……您怎么会这么想……”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巨大的受伤和难以置信。
沈知意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看身边几乎被母亲的话击垮的陆西辞,一股勇气涌上心头。她走上前,隔着门板,声音清晰而坚定:
“阿姨,我是知意。您冷静一点听我说。西辞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揭开疮疤,是为了让北深哥哥能够真正安息。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如果不弄清楚,就永远是悬在心上的刀,不仅伤害着活着的人,也让逝去的人无法瞑目。”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柔和,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爱西辞,也爱北深哥哥,我们都看得出来。但真正的保护,不是把真相埋起来假装看不见,而是帮他一起面对,扫清那些阴霾。您这样把他推开,才是真的在伤害他。”
门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无法抑制的抽泣声。
陆西辞缓缓抬起头,泛红的眼底是痛苦,是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沈知意话语点醒的坚定。他再次走到门前,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妈,知意说得对。我不是哥哥,我不会重蹈覆辙。但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哥哥也有沉冤得雪的权利。无论那真相多么不堪,我都要知道。我不是在逼您,我是在请求您,帮我一次,也是帮哥哥一次。”
长时间的静默,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门内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门缓缓打开一条缝,苏宛宜站在门后,眼睛红肿,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她看着门外脸色同样不好的儿子,和他身边那个眼神清澈坚定的女孩,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她侧身,让开了通道。
陆西辞和沈知意走了进去。房间内弥漫着悲伤和压抑的气息。
苏宛宜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绞在一起,沉默了许久,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缓缓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北深他……出事前,找过我。他说……他发现程秉严在利用‘星城’项目洗钱,金额巨大,牵扯到海外的一些……势力。他手里有证据,但他很害怕,他说程秉严背后的人,我们惹不起……”
陆西辞的呼吸骤然停滞。洗钱!海外势力!这远比他猜测的商业纠纷或技术窃取要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