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兵器的力量强行介入,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干预了两位神明的死斗。其结果异常惨烈……壁画在这里变得格外模糊、破碎且隐晦,似乎后来的记录者亦或是历史本身,都在刻意回避着那具体的、可能超越凡人理解极限的细节。只能隐约辨认出,哲尔尼亚斯的光芒黯淡下去,仿佛化作了一棵通天彻地的巨树陷入永恒的沉眠;而伊裴尔塔尔那恐怖的身形则收缩凝聚,化为一块巨大的、蕴含着毁灭能量的暗红色宝石状物体被重重封印;而那位动用了禁忌力量的国王和他的辉煌王国,也似乎因为这僭越神域的行为而付出了无法想象的巨大代价,最终连同那“最终兵器”一起,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与传说之中。
旁边的文字说明补充道,这场决定了卡洛斯命运的远古战争和最终兵器的使用,其影响极为深远,逸散的生命能量、破坏能量以及被搅动的世界规则碎片,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淀、结合,甚至可能间接促成了后来“超进化”这一神奇现象的诞生(一种主流的学术理论认为,超进化石和钥石的本质,可能就是这些远古能量的结晶与规则碎片的重构)。而哲尔尼亚斯与伊裴尔塔尔,这两位代表了世界两极的传说存在,则遵循着它们自身的本能与某种宇宙周期,在长达三千年的漫长岁月中偶尔苏醒,交替影响着世界的生机勃发与万物寂灭。
x站在塔顶,透过一扇破损的、镶嵌着古老玻璃的窗棂,望向外面那座沐浴在夕阳余晖下、充满了现代活力与科技感的密阿雷市。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金色的光芒,幻彩水晶塔开始点亮绚丽的霓虹。然而,他的内心却如同被来自远古的冰水彻底浸透,寒意刺骨。
他体内的力量,那躁动不安、渴望毁灭的诅咒,其源头正是壁画上那只带来终极毁灭与万物石化的恐怖存在——伊裴尔塔尔。而他要寻找的,是那位能带来生命与创造、让荒芜重现生机、让希望重新萌发的哲尔尼亚斯。这两位是彼此绝对的对立面,是构成世界循环的两极,它们的力量本质冲突,如同光明与黑暗,如同创造与毁灭,是根本无法相容的存在。
青绿的警告言犹在耳,将这两股极端的神力同时引入脆弱的人类躯体内,无异于自取灭亡。而眼前这古老壁画所展现的、如同史诗般的惨烈画面,更是以一种无比直观和震撼的方式,向他揭示了这两种力量一旦碰撞,可能带来的究竟是什么——是世界的撕裂,是文明的终结,是彻底的虚无。
那位拥有一个王国作为后盾、动用了汲取无数生命能量的“最终兵器”的古代国王,也仅仅是勉强阻止(或许更准确地说是“中断”)了它们的战斗,并付出了王国覆灭的代价……而自己,一个孤身一人、仅仅凭借几分运气和微弱调和之力挣扎求生的训练家,竟然妄图在体内平衡、甚至驾驭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神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笼罩了他,远比面对任何强敌时都要沉重。他一直知道前路艰难,危机四伏,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希望的渺茫与真相的残酷绝望。哲尔尼亚斯的力量是解除诅咒的唯一解药,但与此同时,它也是最剧烈、最致命的毒药。如果找不到正确的方法和契机引入,贸然接触的结果,绝不会是新生,而只能是加速他走向彻底的毁灭,甚至可能波及身边所有珍视的存在。
“需要第三种力量……秩序……规则……缓冲与引导……”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喃喃自语,再次深刻地想起了青绿的指点。超进化体系中蕴含的那种维持进化稳定、构建临时规则的“秩序”之力,或许真的是那黑暗深渊中唯一可见的、纤细如蛛丝般的希望。只有先找到并理解那种能够调和、引导、建立稳定框架的力量,他才有可能在生命与破坏这两股足以撕碎世界的狂暴力量之间,为自己争取到那微不足道的一线生机。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塔内那带着历史尘埃气息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那几乎要被绝望冻结的思绪重新冷静下来。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从来都不能。既然已经知道了最坏的可能性,那么反而可以抛开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更加专注、更加义无反顾地去寻找那唯一可能存在解决方案。
他重新睁开双眼,冰蓝与黑红交织的眼瞳中,之前的震撼与动摇已被更深沉的坚定所取代。他再次仔细地审视那些壁画,默默记下了其中可能蕴含的线索:关于哲尔尼亚斯沉眠之地可能存在的环境特征(通常与巨大的、充满无限生命力的古老圣树有关),关于最终兵器可能被埋葬的区域(那些至今仍弥漫着死寂能量、荒芜不堪的能量异常点),这些都是他未来在卡洛斯行动中需要重点关注和探查的地点。
离开传说之塔时,夕阳已将大半边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如同远古战场上未曾干涸的血色。x的心情复杂而沉重,仿佛背负上了整个传说的重量,但他的眼神却在那血色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愈发锐利和坚定。知道了深渊的深度,反而让他能够更清晰地看清自己脚下唯一能走的那条路。
遥远的合众地区,巨人洞窟深处。酋雷姆那古老而冰冷的意志,清晰地感知到了x在传说之塔中的所见、所感、所思,以及他内心那瞬间的巨大动摇与随之而来的、如同百炼精钢般被锤炼得更加坚韧不摧的决意。
“传说映照,宿命如锁…”
“生命与死,轮回两极…”
“心志不磨,岂见真光…”
古老的意识在永恒的冰封中流淌,对x那在直面终极绝望后依然不肯放弃、反而将绝望化为动力源泉的顽强意志,投去了一丝默然的认可与……微不可察的期待。那枚深植的“调和之种”传来的波动,似乎也因这份超越常人的坚定而变得更加凝实和活跃了一丝。
x回到下榻的酒店房间,再次摊开那张详尽的卡洛斯地区地图。他的目光不再仅仅停留在那些代表着道馆的标记上,而是更多地、更加专注地投向了那些被标注为古老森林、神秘遗迹、能量异常点以及未解之谜的区域。白檀道馆他依然会去,那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是积累徽章、磨练新伙伴的步骤。但在那之后,他的旅程将不再仅仅是为了联盟大会的资格,更是为了追寻那缥缈于传说之中的生命之神哲尔尼亚斯,以及那可能蕴含着秩序之光的超进化奥秘。他的卡洛斯之旅,在密阿雷市这座现代之都的深处,从了解这片土地最古老的哲学与传说开始,真正步入了关乎自身存亡与世界平衡的核心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