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目光扫过火箭队三人组,感受到的是一种混乱、滑稽却又在关键时刻流露出微弱善念的复杂气息,这让它那威严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但最终,它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封的利剑,牢牢地锁定在了被达克莱伊托举着的x身上。
这个人类少年,是它漫长沉睡岁月中,感受到的最为奇特、也最为……“矛盾”的存在。
首先感受到的,是那股如同跗骨之蛆、充满了“终结”与“归寂”意味的破坏之力。这股力量,它并不陌生,那是它与莱希拉姆、捷克罗姆共同诞生时,便知晓的、位于世界对立面的法则——属于伊裴尔塔尔的权柄!这股力量冰冷、死寂,代表着一切的终点,与它所执掌的“调和”与“空虚”在某种层面上截然相反,却又隐隐存在着某种深层次的联系。
紧接着,它又感受到了另一股同源而出、却代表着“真实”与“生命”的温暖力量——那是莱希拉姆的【青焰】!这股力量正在与那破坏之力激烈冲突,试图守护这个少年最后的生机。
一个人类体内,竟然同时存在着两种截然对立、且都属于至高传说级别的力量?而且这两种力量正在他的体内进行着毁灭性的战争?这简直闻所未闻!
然而,最让酋雷姆感到惊异,甚至暂时压下了被惊扰的不满的,并非是这两种力量本身,而是这个少年灵魂深处,某种正在发生的、极其微妙而深刻的转变。
作为执掌“调和”与“空虚”的巨龙,酋雷姆对于“理念”与“心灵”的变化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力。
它能“看”到,在这个名为x的少年那被痛苦和力量冲突几乎碾碎的意识深处,原本存在着一个巨大而冰冷的空洞。那空洞源于极致的创伤与憎恨,充斥着毁灭一切、尤其是毁灭人类的黑暗理念。那种状态下的他,就像一块充满了破坏欲望、却没有自身真正形态的寒冰,与它酋雷姆“空虚”的一面隐隐共鸣。
但是,现在,那个巨大的空洞,正在被一些东西缓慢而坚定地填补着。
那是达克莱伊不惜耗尽本源也要托举住他的执念;是小智等人明知危险却毅然前行的纯粹友情;是火箭队三人组那滑稽却真实的微弱善念;是他自身精灵们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守护;甚至……还包括了莱希拉姆那跨越空间施以援手的“真实”之火……
这些碎片化的、源自“羁绊”与“守护”的情感与意念,如同星星点点的火种,落入那冰冷的空洞中,虽然微弱,却顽强地燃烧着,驱散着黑暗,带来温暖,使得那空洞的边界逐渐变得清晰,从纯粹的“空虚”向着某种更加复杂、更加……“圆满”的状态演变。
这种从极致的“空洞”(毁灭一切)向着初步“圆满”(找到了守护的意义)的转变过程,恰恰暗合了酋雷姆自身所执掌的,从“空虚”到“圆满”的“调和”法则真意!
这个人类少年,本身就像一个正在演化的、活生生的“理念”容器!他的存在,他的挣扎,他的转变,对酋雷姆而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酋雷姆那冰冷的龙目之中,审视与不悦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带着探究与思索的光芒所取代。它那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更加恐怖的龙威如同潮水般涌向x,似乎想要更近距离地、更清晰地感知这个奇特的存在,感知他体内那场毁灭与新生的战争,以及他灵魂深处那场“空洞”与“圆满”的角逐。
“嗡——昂——”
又一声低沉的龙吟响起,这一次,少了几分被惊扰的怒意,多了几分古老的疑惑与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