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炸裂的余波尚未平息,残魂腾空而起的刹那,祭坛上空的空气仿佛被抽成了真空。那具由黑焰与灰烬交织而成的形体悬浮半空,双臂张开,腐朽的长袍碎片如枯叶般在无形气流中翻卷。它空洞的眼眶深处,幽火跳动,像是千百个香师临终前最后一缕不甘的执念凝聚成的魂灯。
洛尘的指尖仍残留着金光,香囊微微震颤,翡翠玉扣在昏暗中泛出冷润光泽。他未退,亦未再吹笛,只是将掌心残存的香雾猛然一收——那雾气原本欲化作利刃刺入裂隙,却被残魂口中喷吐的黑焰瞬间吞噬。
黑焰落地即散,不燃物,不生烟,却如活物般贴地蔓延,转瞬化作浓稠如墨的毒烟,翻滚着向三人扑来。
萧寒单膝跪地,雷鞭横于胸前,紫电尚存一丝余威,可当毒烟触及雷光边缘,竟发出“嗤嗤”蚀骨之声。雷网寸寸断裂,电弧如被咬断的蛇尾,蜷缩熄灭。他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气血,低吼道:“这烟……蚀灵!”
婉清半倚冰晶阵边缘,寒气自足下六棱阵纹中升腾,试图凝成屏障。可那毒烟似有灵性,竟在触碰冰层的瞬间分化成无数细丝,如藤蔓般缠绕而上,将寒霜一寸寸融化。她银发微扬,蓝瞳冷光乍现,却难掩体内灵力被悄然侵蚀的滞涩感。
“黄泉秽香。”洛尘终于开口,声音如玉磬轻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他指尖划过香囊,系统界面在识海中疾速滚动:【检测到“黄泉秽香”成分:幽冥腐息(主)+ 魂烬灰(辅)+ 怨念结晶(催化)】。下一瞬,【“净秽香”配方推演完成:九阳露三钱、净心莲蕊五片、雷劫余烬半缕,以精血为引,三息内融合】。
他毫不犹豫咬破舌尖,一滴精血自唇角滑落,滴入掌心香珠。珠内三味香料瞬间共鸣,乳白色雾气自裂隙中螺旋升腾,带着淡淡的阳炎气息与莲之清冽。他双手结印,灵力灌注,香雾骤然扩散,在三人前方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弧形屏障。
毒烟撞上屏障,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如同万蚁噬骨。乳白与漆黑交界处,蒸汽翻涌,竟有细小的金色符文在雾中若隐若现,正是“净秽香”中蕴含的净化之力。
“撑住。”洛尘低语,目光未离残魂。他能感知到,那毒烟并非无差别攻击——每一次冲击,都精准落在三人灵力最薄弱的节点,仿佛知晓他们体内经络的走向。
萧寒喘息粗重,雷鞭重新凝聚,紫电在掌心跳跃,却已不如先前炽烈。他抬眼看向洛尘:“你那香……能撑多久?”
“三炷香。”洛尘答,实则心中清楚,若无外力支援,两炷香后香雾必衰。他悄然催动腕间香纹,同心同命的灵力链接仍在,只是比先前微弱许多。他将自身香术抗性缓缓释放,如细流渗入二人经脉。
婉清眸光微闪,察觉体内那股侵蚀之力略有迟滞。她不再强撑冰封,转而将冰魄剑插入阵心,寒气顺着地脉蔓延,六棱冰晶阵骤然扩大,将三人围拢其中。冰层表面,细密的霜纹自动吸附毒烟颗粒,凝成黑色斑点,缓缓沉入地底。
萧寒会意,雷鞭猛然甩出,紫电搅动空气,形成一道螺旋雷风,将毒烟逼退数尺。雷风与香雾交汇,竟激起一圈微弱的电光涟漪,而那“净秽香”中的雷劫余烬,似与雷风产生共鸣,乳白雾气中浮现出极淡的紫色纹路。
“有门。”萧寒冷笑,手腕一震,雷风更盛。
三人背靠背而立,香、雷、冰三力交汇于阵心,形成短暂的净化区。毒烟虽仍汹涌,却再难寸进。
就在此时,冰晶阵折射出一道微光。婉清眼角余光一瞥——那光中竟浮现出扭曲的香纹,线条曲折,末端勾成龙首之形,与她曾在洛尘家族遗物上见过的徽记,如出一辙。
她未动声色,只将寒气再凝一分。
洛尘亦察觉异常。他闭目一瞬,系统提示:【“净秽香”与雷风共振,净化效率提升17%】。他心中微动,已记下“雷香融合”之线索,暂不深究。
残魂悬浮于香炉之上,黑焰翻腾,似对三人结阵极为愤怒。它猛然张口,整片毒烟如潮水般回缩,继而化作无数触手状的黑影,自四面八方扑来,每一根都带着腐蚀神识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