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弘接过，逐页细看，修长的手指在记录着钢材供应商“江南隆昌号”以及那过于完美的初期检验报告上停顿了片刻。他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问：“这批钢材用尽后，库房可还有存货？或是同样标号的碎料、边角料？”
副管事连忙道：“有有有！当时为了试制，切割了不少样品，还有些报废的零件，都按规矩堆放在废料区，尚未处理。”
“全部取来，我要亲自查看。”司徒弘吩咐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另外，将近期所有与‘隆昌号’往来的文书、经手人名单，一并调来。”
副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去办。司徒弘则起身，走向那间关押着鲁石头的杂物房。守门的兵士见是他，连忙开门。昏暗的房间里，鲁石头蜷缩在草堆上，几日间仿佛老了十岁，眼神浑浊，听到开门声也只是木然地抬了抬头。
司徒弘没有呵斥，也没有安慰，只是平静地开口：“鲁师傅，关于那批钢材，除了入库检验，可还有其他人经手？日常领用、切割、热处理时，可有异常？”
鲁石头涣散的目光凝聚了一丝，他望着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的年轻人，沙哑道：“大人……料是库房按单发放，切割热处理都是老汉亲自带几个徒弟做的……起初一切都好，韧性强，易加工，谁曾想……”他痛苦地闭上眼，“谁曾想它会突然就……脆了……”
“突然脆了……”司徒弘若有所思，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房间。他知道，从鲁石头这里，暂时得不到更多线索了，问题的关键，恐怕还是在那批“完美”的钢材本身。
黑石城，城主府书房。夜已深，烛火摇曳。
凌风并未入睡，他意识沉入体内那方神奇的灵泉空间。空间似乎比以往又扩大了些许，泉眼涌出的水流更加充沛，周围那片黑土地越发肥沃，上面种植的各种珍稀药材长势喜人，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更重要的是，凌风近期发现，用灵泉水浇灌普通的稻种和蔬菜种子后，不仅生长周期又大幅缩短，产量大增，其果实似乎也蕴含了一丝微弱的滋养之力，长期食用能强健体魄。这让他对空间的利用有了新的想法。
“城主，司徒弘已开始彻查钢材来源。”暗影统领的声音将凌风的意识拉回现实。他详细汇报了湖州工坊的最新动向。
“司徒弘……倒是比预想的更难缠些。”凌风指尖轻叩桌面，“他查得越深，赵督军就越难受。不过，不能让他真顺着‘隆昌号’这条线摸到我们布置的蛛丝马迹。”
“隆昌号”是黑石城通过几层关系控制的傀儡商号，专门用于执行这类特殊任务。虽然身份经过多重伪装，但若司徒弘动用靖难军的情报力量深挖，未必不能发现端倪。
“让我们的人，在靖难军内部给赵督军再添把火。”凌风下令，“散播消息，就说赵督军因为之前工坊失利，担心地位不保，正暗中变卖名下产业，筹集资金，意图上下打点，甚至……有另寻出路的意思。”
“另寻出路？”老拐一愣，“城主是指……”
“不必点明，留白即可。”凌风淡淡道，“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自会生根发芽。赵督军为了自保，必然会动用一切力量阻挠司徒弘的调查，甚至可能狗急跳墙。他们内部斗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
“那司徒弘这边？”暗影统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