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儿,饵都撒出去了,鱼线也绷紧了。”老拐低声道,“就等鱼儿咬钩了。”
“嗯。”凌风目光落在北疆舆图上野狼峪的位置,“坑挖得怎么样了?”
“大疤带着人日夜赶工,进展顺利。就是……”老拐犹豫了一下,“就是动静再小,也不可能完全瞒住。北边……会不会已经察觉了?”
“就是要他们察觉一点。”凌风手指点着地图,“一点点的异常,反而更真。一支运粮队,加固一下险要路段,很合理。一支剿匪的兵马,在必经之路上设几个卡子,也很合理。一点不起眼的痕迹,比完全消失更让人放心。”
老拐恍然大悟,独眼里闪过佩服:“风哥儿高见!”
“北凉那边,有回信吗?”凌风问。
“信鸽放出去五天了,按路程,应该已经到了。暂时……还没动静。”老拐道。
“快了。”凌风眼神幽深,“秋分……没多少日子了。”
北凉王庭。
金顶大帐内,牛油巨烛烧得噼啪作响,映得帐内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子混合着羊膻、皮革和男人汗液的粗犷气息。
北凉王赫连铁山,一身玄色狼皮大氅,踞坐在铺着完整虎皮的宽大王座上。他年约五旬,面庞黝黑,颧骨高耸,一部虬髯如同钢针,鹰隼般的眼睛开合之间精光四射,不怒自威。此刻,他粗壮的手指正捏着一小撮金灿灿的谷粒,反复捻动,眼神灼热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王座之下,左右分立着数十名北凉将领。个个腰挎弯刀,身披皮甲,满脸悍勇之气。帐中气氛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爷手中那几粒小小的种子上。
“亩产八百斤……甚至更高?!”一个满脸刀疤的壮硕将领忍不住出声,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王爷!这……这要是真的……咱们北凉……咱们北凉就再也不用看天吃饭了!冬天再也不用饿死人了!”
“何止!”另一个瘦高将领眼神炽热,“有了这粮草支撑,王旗所指,我军铁骑便可真正驰骋南下!饮马中原,亦非不可能!”
“黑石城……凌风……”赫连铁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一个毛头小子,竟有如此神物?消息……核实了吗?”他目光扫向跪在帐中的一名黑衣信使。那正是数日前从黑石城侥幸逃回的另一名夜不收。
“回禀王爷!”信使以头触地,声音恭敬却带着激动,“千真万确!属下潜伏多日,多方打探!那‘高产一号’苗情极旺,远超寻常谷物!黑石城流民皆传,此乃城主凌风所得仙种!属下虽未能亲见收获,但根据苗势及老农经验推断,亩产八百斤绝非虚言!甚至……可能更高!”
“而且,”信使补充道,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属下还探得,此种极为娇贵,只适黑石城特定水土,成熟期偏晚,需至秋分后半月方能完全收割。届时,那凌风为保万全,必亲率主力驻守粮仓重地,城中守备反而空虚!此乃天赐良机啊王爷!”
这时,帐帘掀开,一名鹰钩鼻老者快步走入,将一封密信呈上:“王爷,南边刚到的飞鸽传书。”
赫连铁山接过,展开一看,正是那名被俘夜不收“亲笔”所书的密信!内容与信使所言相互印证,甚至更为详尽乐观,连“秋分后守备空虚”、“需连土带回”等细节都一一列明!
“好!好!好!”赫连铁山猛地一拍王座扶手,连道三个好字,虬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天佑我北凉!此乃长生天赐予我赫连铁山的腾飞之翼!”
他豁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帐下众将:“诸位!都听到了吗?黑石城不仅有可供我大军十年之粮的神种,更有夺取此物的天赐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