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芦苇丛长得比人还高,密密麻麻的,芦苇杆又粗又壮,正好能挡住人的身影。凌慧赶紧抱着念儿,跟着凌风往芦苇丛里钻;凌萍也拎着包袱,快步跟上。芦苇叶子划过胳膊,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红印,可没人敢停下——那吆喝声里的蛮横,一听就不是善茬,在这乱世里,遇到这样的人,躲着走才是最安全的。
“灰灰,过来,别出声。”凌风对着水里的灰灰低喝一声。灰灰立马收敛了玩闹的性子,从水里跳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快步跑到凌风脚边,贴着他的腿蹲下来,耳朵竖得老高,警惕地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几个人刚在芦苇丛里藏好,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一群骑着马的人冲了过来。为首的是个满脸胡子的壮汉,身高八尺有余,肩膀宽得像座小山,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额头划到下巴,看着狰狞得很。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上面沾满了油渍和灰尘,腰间别着一把宽背大刀,刀鞘上的铜环随着骑马的动作“叮当”作响。
“娘的,这破河怎么这么臭?”壮汉勒住马缰绳,马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他低头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说,“弟兄们,先在这儿歇歇!把马喂喂水,再四处看看,有没有流民路过——要是有,粮食和水都给老子抢过来!”
后面跟着的十几个土匪纷纷下马,一个个都长得凶神恶煞的:有个瘦高个,脸长得像驴一样,手里拿着一把长矛,矛尖上还沾着点血迹;有个矮胖的,肚子圆滚滚的,像是揣了个小皮球,手里拎着一把斧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还有几个年轻点的,手里拿着木棍,眼神贼溜溜的,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猎物。
“头,这水太臭了,马都不肯喝。”矮胖土匪蹲在河边,想给马舀水,马却往后退了几步,打响鼻,死活不肯靠近。他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河水,又赶紧缩回来,“这水黏糊糊的,怪恶心的。”
“不喝就先饿着!”大胡子瞪了他一眼,“先找流民!最近天旱,流民都往北边跑,肯定会路过这儿。找到一个,男的杀了,女的留着,粮食和水都搜出来——咱们寨子里的水也快喝完了,再找不到水,弟兄们都得渴死!”
土匪们不敢再废话,纷纷散开,有的去周围的树林里查看,有的则在河边转悠。没一会儿,瘦高个土匪就发现了凌风他们刚才坐过的青石板,石板上还留着半个窝头的碎屑,旁边还有几个浅浅的脚印。
“头!这里有人来过!”瘦高个举着长矛,朝着大胡子喊,声音里带着兴奋,“你看,还有窝头屑!说不定人就藏在附近!”
大胡子眼睛一亮,立马提着大刀走过去,低头看了看石板上的碎屑,又扫过周围的芦苇丛——那芦苇丛长得茂密,风吹过的时候,芦苇叶晃得厉害,像是藏了人。他挥了挥手,恶狠狠地说:“搜!给老子仔细搜!芦苇丛里、树林里都别放过!男的直接杀,女的和粮食留下!谁先找到,赏他半块干粮!”
土匪们一听有赏,立马来了劲,拿着刀枪朝着芦苇丛围过来。瘦高个和矮胖土匪走在最前面,长矛和斧头在芦苇丛里乱砍,芦苇杆“咔嚓咔嚓”地断了不少,碎屑溅得四处都是。
念儿吓得浑身发抖,小手紧紧攥着凌慧的衣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哭出声——她知道,一旦哭出声,就会被土匪发现。凌慧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抱着她,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眼神示意凌萍别乱动。
凌萍也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着包袱,指甲都快嵌进布布里了。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土匪,心里慌得厉害,却还是悄悄往凌风身边挪了挪——在她心里,凌风总能解决危险。
凌风紧紧握着背后的弓箭,手指搭在箭囊上,能摸到箭羽的粗糙触感。他快速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左边是芦苇丛,右边是一片土坡,土坡上长着不少低矮的灌木,正好能藏身;土匪们都低着头搜芦苇丛,没人注意背后的土坡,这是个绝佳的伏击机会。
可他不能把凌慧和念儿留在这儿——万一土匪发现她们,后果不堪设想。他凑到凌慧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去土坡那边伏击,你们待在这里别动,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出来。灰灰会留在这儿保护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