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蹲在念儿脚边,尾巴摇得像朵花。念儿时不时往地上扔块骨头,它就叼到角落里慢慢啃,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吃到一半,凌风从空间里摸出个陶坛,拍开泥封时,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出来。“这是前阵子酿的野葡萄酒,今天开封正好。”他给每个人倒了半碗,酒液在碗里晃出淡淡的紫红,像掺了晚霞的光。
“我也要喝!”念儿举着空碗嚷嚷,被凌慧按住:“小孩子喝什么酒,给你换糖水。”她往念儿碗里倒了点蜂蜜水,甜丝丝的,倒也合小姑娘的心意。
酒过三巡,凌慧说起以前的事:“还记得刚搬来的时候,洞里连张像样的铺都没有,现在你看,啥都有了。”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腊肉,又看了看堆在角落的粮袋,眼睛里闪着光。
“以后会越来越好。”凌风喝了口酒,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开春我再开几亩地,种点玉米和豆子,冬天就有更多粮了。”
“我要养小羊!”念儿突然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灰灰可以帮我放!”
灰灰像是听懂了,抬起头“嗷呜”叫了一声,逗得大家直笑。
守岁时,凌风在洞口点燃了松枝,噼啪的火苗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凌萍把白天炒的干货倒进个大陶盘,松子、板栗、花生堆在一起,抓一把在手里,嗑着聊着,倒也不觉得乏。
念儿困得直点头,却强撑着不肯睡,小脑袋靠在凌萍怀里,嘴里还叼着颗糖瓜,糖汁顺着嘴角往下流,粘了满下巴。“等下要放鞭炮……”她嘟囔着,眼睛早就睁不开了。
“咱们没有鞭炮,舅舅给你讲故事。”凌风刮了下她的鼻子,说起以前在山里打猎的事,说他怎么追着一头野猪跑了半座山,最后踩着冰碴把它堵在石缝里。
“舅舅好厉害!”念儿瞬间清醒了,小眼睛瞪得溜圆,“比灰灰还厉害吗?”
“那当然。”凌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却被灰灰用脑袋撞了下膝盖,像是在抗议。
后半夜的风渐渐小了,松枝的火苗也弱了下去。凌慧往火堆里添了些干柴,火星子“噼啪”爆开,照亮了洞壁上贴的剪纸。“快到时辰了。”她看了看天色,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糖瓜,“咬一口,甜甜蜜蜜过新年。”
凌风咬了口糖瓜,黏黏的糖汁粘在牙齿上,甜香里带着麦芽的清苦。他看着身边打盹的念儿,低头缝补衣物的凌萍,添柴的凌慧,还有趴在脚边的灰灰,心里忽然被填得满满的。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几声兽鸣,大概是夜行动物在觅食。凌风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火光跳了跳,把每个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摇摇晃晃的像幅会动的画。他知道,明天醒来就是新年了,峡谷里的积雪会慢慢融化,灵田里的药材会抽出新芽,他们的日子,会像这灶膛里的火,越烧越旺。
念儿的呼吸渐渐均匀,糖瓜从她嘴里滑出来,掉在棉围裙上。凌萍小心地把糖瓜捡起来,用布擦了擦,放进陶盘里。凌慧靠在石壁上,眼皮也开始打架,嘴里却还哼着不成调的旧年歌谣。
凌风往火堆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星子窜起来,映着每个人恬静的脸。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跳动的火苗,听着外面偶尔传来的积雪坠落声。这峡谷里的第一个除夕,没有鞭炮,没有访客,却有着比任何时候都踏实的暖意,像那碗没喝完的葡萄酒,在心底慢慢酿成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