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凌慧眼睛一亮,赶紧找来块干净的粗布,铺在木架上,把浆倒进布里过滤,“把渣滤掉,剩下的糖水才能熬出糖稀。”
过滤这步费了不少劲,凌风用根木棍顶着布包使劲压,淡黄色的糖水顺着布缝往下滴,慢慢在陶盆里积了小半盆,甜香越发醇厚,引得念儿围着木架转圈圈,嘴里不停地问:“能熬了吗?能熬了吗?”
“现在就熬!”凌慧把滤好的糖水倒进大铁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糖水一开始是稀的,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颜色浅黄,像掺了蜜的水。
“得不停搅,不然锅底容易糊。”凌慧拿着长柄铲子,顺时针不停地搅动,手腕转得飞快,“糊了就发苦,做出来的糖瓜没法吃。”
凌风接过铲子帮着搅,没一会儿胳膊就酸了。糖水在火上慢慢变稠,颜色从浅黄变成深黄,又渐渐转成琥珀色,黏度也越来越大,铲子拉起来,能带出长长的丝,像透明的橡皮筋。
“差不多了!”凌慧眼尖,赶紧喊停,“再熬就硬了,做不成糖瓜了!”
凌风赶紧把锅端下来,放在凉水盆里降温。糖稀在锅里慢慢凝固,用筷子挑起来,能拉出半尺长的丝,晶莹剔透,还没吃就觉得甜得慌。
“快!趁热做糖瓜!”凌慧找来个抹了油的陶盘,用筷子挑出一团糖稀,放在手里快速搓成圆滚滚的球,再用手指捏出个小尾巴,一个胖乎乎的糖瓜就成了,油亮油亮的,像块琥珀。
“我也来!”念儿挽起袖子,伸手就去抓糖稀,被烫得“嗷”一声缩回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是舍不得离开,“我要做个小兔子糖瓜!”
“慢点,我教你。”凌萍拿起块凉透的糖稀,放在手里揉软了,慢慢捏出兔子的耳朵,“这样捏,是不是很像?”
念儿学着样子捏,结果糖稀太黏,粘了满手,捏出来的东西四不像,倒像是个长了角的小怪物。她却得意得很,举着给凌风看:“舅舅,这是灰灰糖瓜!”
凌风正帮着凌慧把做好的糖瓜摆在竹席上晾凉,闻言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是挺像,就是比灰灰胖点。”
灰灰像是听懂了,凑过来闻了闻念儿手里的“怪物糖瓜”,竟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引得大家直笑。
夜幕降临时,所有糖瓜都做好了。竹席上摆满了圆滚滚的糖瓜,有的带个小尾巴,有的被捏成小动物形状,虽然歪歪扭扭,却个个油亮诱人,甜香飘满了整个山洞。
“尝尝?”凌慧拿起个最小的糖瓜,递到念儿嘴边。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黏黏的糖稀粘在牙齿上,甜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含糊不清地喊:“好吃!比蜂蜜还甜!”
凌风也拿起一个尝了尝,甜中带着点麦芽的清香,黏而不腻,确实比镇上买的糖瓜好吃。“这手艺,能去镇上摆摊了。”他笑着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
凌萍把念儿做的“灰灰糖瓜”用线串起来,挂在她脖子上:“这个给你当护身符,过年带着,甜甜蜜蜜一整年。”
念儿摸着脖子上的糖瓜,小脸蛋笑成了朵花。灰灰蹲在她脚边,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裤腿,像是也想要个糖瓜。
“给你这个。”凌风掰了一小块糖瓜,放在手心里。灰灰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随即大口吞了下去,尾巴摇得像朵花,惹得大家直笑。
灶膛里的火还在烧着,映得洞壁一片暖黄。竹席上的糖瓜散发着甜香,和之前炒的干货香混在一起,构成了最浓郁的年味。凌风看着眼前的景象,手里捏着黏糊糊的糖瓜,忽然觉得,这峡谷里的第一个年,注定会甜得让人忘不掉。
夜风从栅栏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凉意,却吹不散满洞的甜香。凌慧把晾凉的糖瓜装进陶罐,凌萍帮着念儿擦去嘴角的糖渍,灰灰则趴在灶膛边,满足地打着小呼噜。凌风靠在石壁上,听着这些细碎的声响,觉得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像那熬得稠稠的糖稀,甜得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