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言是什么?”
贵妇人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抬起头,对上女儿那双冰冷的眼眸,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尖叫起来,指着自己的丈夫。
“都是他!都是他干的!是他把你哥哥姐姐炼成了他的养料!是他想吞噬你!”
“我……我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弱女子啊!我能怎么办?我敢反抗他吗?!”
她哭喊着,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得一干二净。
“弱女子?”
雨霜月重复着这三个字,嘴角,第一次,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那个在我被哥哥殴打时,站在回廊下冷笑的,是谁?”
“那个在我唯一的寄托被焚烧时,满脸快意的,是谁?”
“那个设计将我骗至深潭边,亲眼看着我被推下去的,又是谁?”
她每问一句,贵妇人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每问一句,那冰蓝色长剑上的寒气,就更盛一分。
“我……我……”
贵妇人语无伦次,她终于意识到,任何辩解,在眼前这个女儿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恐惧,压倒了一切。
她开始疯狂地磕头,光洁的额头在坚硬的碎石上磕出了鲜血。
“霜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错了!求求你!看在我们终究是母女的份上,饶我一命吧!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我什么都愿意做!”
雨霜月静静地听着。
听着他们的辩解,听着他们的哀求,听着他们的忏悔。
她的心,很平静。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因为,都该结束了。
她举起了手中的剑。
公爵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了。
“雨霜月!我是你父亲!你的生命可是我赋予的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雨霜月听了只想发笑。
赋予生命?
谁说活着就是有了生命?
这种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这种充满痛苦的活着,也能叫赋予了我生命?
公爵看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只能把目光投向裴逸。
他放弃了所有的尊严,像一条狗一样,爬向裴逸的脚边。
“大人!大人救我!”
“只要您救我一命!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我的财富!我的领地!我的忠诚!只要您一句话,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一柄冰蓝色的长剑,已经无声无息地挥下。
公爵的身体,猛地一僵。
生机,在飞速地流逝。
他的眼中,最后映出的,是他的身体,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
没有犹豫,没有挣扎。
噗通。
他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雨霜月厌恶的说道:“不要拿你的脏手去碰老师。”
贵妇人看着丈夫的尸体,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但她刚跑出两步,身体便被瞬间冻结成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脸上那惊恐欲绝的表情,被永远地定格了下来。
雨霜月走到冰雕前,伸出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咔嚓——”
冰雕,连同里面那个卑劣的灵魂,一同碎裂成了许多份。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冰冷却又无比清新的空气。
她感觉到,缠绕在自己灵魂深处,那道十几年的枷锁,在这一刻,彻底地断裂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释然,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空前的宁静。
她的念,前所未有的通达。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不再有迷茫,不再有痛苦,不再有恨。
只剩下,一片如同雨后初晴般纯净与蔚蓝。
她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男人。
然后,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老师,我们走吧。”
对于她而言眼前这个男人才是赋予了自己生命的人,而非那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