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皂隶斜着眼打量李世民:“哟呵?哪来的外乡人,敢管爷的闲事?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安善坊的流民,都归爷管!识相的赶紧滚!”
“归你管?你就是如此管理的?!”李世民眼神冰冷。
“怎么?不服气?”皂隶狞笑,伸手就要来推搡李世民,“爷看你细皮嫩肉的,莫不是哪家逃出来的小相公?抓回去让爷乐呵乐呵…”
话音未落!
“砰!”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抓住了皂隶伸出的手腕!是扮作随从的玄甲军校尉!
“啊——!”皂隶只觉得手腕如同被烙铁烫过,剧痛钻心,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大胆狂徒!竟敢对…对我家公子无礼!”校尉怒喝,手上加力。
“哎哟!断了!断了!好汉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啊!”皂隶疼得涕泪横流,连连求饶。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施粥的和尚和那小吏。小吏见状,脸色大变,慌忙跑过来,对着李世民连连作揖:“公子息怒!公子息怒!这刘三是个浑人,冲撞了公子,小的代他向您赔罪了!还望公子高抬贵手!”
李世民示意校尉松开手。那皂隶刘三捂着手腕,瘫倒在地,惊恐地看着李世民,再不敢放肆。
“你是此地坊正?”李世民看向那小吏。
“回公子,小的是安善坊的坊正,姓王。”小吏态度恭敬。
“王坊正,”李世民指着地上的孩子和那妇人,“朝廷开仓放粮,赈济流民。为何到了此地,粥稀如水?还被这等恶吏欺凌?那义仓粮食,又去了何处?”
王坊正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这…这…粮食…粮食确实有限…僧爷们已经尽力了…至于义仓…小的…小的位卑职小,实在不知啊…”
李世民心中雪亮。这王坊正或许不是主谋,但绝对是知情者,甚至参与者!层层盘剥,克扣救命粮!这些蠹虫,比战场上的敌人更可恶!
“尽力?”李世民冷笑一声,指着那锅稀粥,“这就是你们的尽力?百姓以稀粥吊命,恶吏却横行霸道!这就是我大唐治下的长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让王坊正和地上的刘三都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外围警戒的便装侍卫匆匆跑来,在李世民耳边低语几句。李世民脸色微变。
“公子,百骑司急报!”侍卫声音急促,“万年县(长安下属县)令张蕴古,昨夜在家中…悬梁自尽了!留下遗书,言称…愧对朝廷,愧对陛下…其家中…抄出囤积粮米千石!更有账簿,记录其与京中数位勋贵、豪商勾结,倒卖赈灾粮、侵吞义仓粮之罪证!”
张蕴古!这个名字李世民有印象,正是负责长安周边几个流民聚集区义仓放粮的主官之一!他的死,是畏罪自杀?还是…被人灭口?
李世民眼中寒光爆射!他刚刚在朝堂上宣布整饬吏治,推行新政,就有人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回应”他了!
“好!很好!”李世民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如刀,“这长安城的水,比朕想的…还要浑!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