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子,淌过林风公寓的落地窗,却暖不透屋里的阴气。林风坐在沙发上,指尖捏着老周给的阴水村地图,地图上“养魂窟”三个字被晨光照得发亮,旁边的蛇形标记像在蠕动。
“她还没醒?”林风抬头问小翠。
小翠蹲在阳台边,安魂香的青烟往玻璃上飘,凝成层白雾:“魂体太弱了……昨晚跟着阴水流了半宿,阴气蚀得厉害。”
林风起身走到阳台,小红的魂体正飘在护栏上,红裙淡得像层薄纱,边缘在晨光里“滋滋”冒白烟,像随时会散。她的眼睛闭着,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嘴角却抿着,带着股藏不住的倔。
“小红。”林风轻声唤道。
小红的眼皮颤了颤,慢慢睁开眼。她的瞳孔里没了之前的亮,像蒙了层雾,却在看见林风时,勉强弯了弯嘴角:“林警官……天亮了啊。”
“再撑撑,老周说他配了固魂的药,能稳住你的魂体。”林风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散她。
小红却摇了摇头,红裙往他面前飘了飘,指尖捏着块叠得整齐的红布——是之前铁皮盒里包七童合影的那块,布角磨得发白,上面用银线绣着个小小的“清”字,针脚歪歪扭扭,是她当年亲手绣的。
“这布……沾了我和弟弟妹妹的气。”她把红布往林风手里塞,指尖的凉意透过布传到林风掌心,“养魂窟的门是‘血锁’,要至亲的血才能开……我怕我撑不到阴水村了,这布能引你们找到窟门。”
林风的指尖猛地收紧,红布被捏得发皱:“不许说胡话,我们马上出发,老周的药能救你。”
“救不了的。”小红的魂体轻轻晃了晃,边缘的白烟更浓了,“昨晚引着七童魂的虚影往阴水村飘,魂核已经裂了……能撑到现在,全靠这布上的念想。”她低头看了眼红布上的“清”字,眼里的雾慢慢化成泪,“十年了,我总梦见他们在养魂窟里哭,说姐姐怎么还不来……”
林风的喉结滚了滚,说不出话。他想起码头地下室里,她扑向傀儡时决绝的红裙;想起炼阵台上,她用魂体缠住黑气的倔强;想起水洞里,她顺着阴水飘去时,银铃铛的轻响……这个姑娘,从成为怨魂的那天起,就没为自己活过,满心满眼都是那七个孩子。
“林警官,”小红的声音突然轻了,像风吹过薄纸,“我知道你在找师父……养魂窟的活傀儡,是不是他?”
林风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她。
小红的魂体往他兜里的玉扳指瞥了瞥,红裙光轻轻扫过扳指:“昨晚在阴水里,我看见傀儡的魂影了……他的玉扳指,和你的一模一样。”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丝恳求,“要是……要是他还有神智,别伤他。”
林风点头,指尖捏着红布,指节泛白。
小红的魂体笑了笑,红裙往阳台外飘去。晨光里,她的魂体透明得能看见对面的楼,却依旧挺直了背,像株在寒风里站着的红山茶。
“弟弟妹妹,等着姐姐……”她往清河县的方向望,声音轻得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