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御神言而言,继承原身的记忆后,他与乌山玄的关系始终像一团缠绕的雾,说不清道不明,只剩一言难尽的沉重。
他们曾是同班同学,在平静的校园里共享过短暂的青春——那时的乌山玄还没有白发赤瞳,黑发如瀑,眼神清澈,笑起来会露出浅浅的梨涡。
原身也还是个普通少年,会和她争论习题,会在放学路上并肩而行。
可这一切,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恶魔袭击彻底碾碎。
那天,尖叫声、爆炸声撕裂了课堂的宁静,恶魔的利爪轻易撕碎了教室的门窗,也撕碎了同学们的躯体。
鲜血染红了课桌,碎肉溅在墙壁上,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最终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他和乌山玄蜷缩在角落,浑身是血,亲眼目睹了地狱般的惨状。
从那天起,乌山玄就“坏掉”了——她献祭了黑色,换来了与白色恶魔的契约,毛发全白,瞳孔赤红,脸上添了疤痕,性格也变得乖张又偏执,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野性。
而原身的崩溃,是在逃离学校后。他跌跌撞撞跑回家,期待能找到一丝庇护,却只看到一片焦黑的废墟——父母早已死于枪之恶魔的袭击,他最后的港湾,也被彻底偷走。
那一刻,原身心中的光彻底熄灭,他也“坏掉”了,只剩对恶魔的滔天恨意,支撑着他活下去。
如今的御神言,承接了这份记忆与因果,那些刻骨铭心的痛苦、绝望与恨意,如同跗骨之蛆,或多或少影响着他。
面对乌山玄时,他能从记忆里打捞起曾经的熟稔,却也能清晰感受到两人之间那道由死亡刻下的鸿沟。
她的调侃、她的邀约,都像是包裹着玻璃渣的糖,甜的背后,是两人都无法回头的过往。
他推开她的吻,拒绝她的邀约,不是嫌弃,而是潜意识里抗拒触碰那段“坏掉”的时光——毕竟,他们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身上都刻着相同的伤痕,那份羁绊,沉重到连靠近都需要勇气。
御神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划过发丝,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这个世界早已千疮百孔,正常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立足,只会像蝼蚁般沦为背景板,被恶魔或黑暗吞噬。
唯有疯子,才能在这片废墟里活得肆意,比如身边的电次。
这个少年,把猎杀恶魔当成日常,面对狰狞的恶魔没有半分恐惧,对死亡的畏惧,甚至远不及对贫穷的忌惮。
“恐怕对你来说,贫穷恶魔比死亡恶魔更恐怖吧?说不定连童真恶魔,在你心里的威胁排行都不低。”御神言瞥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