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前兆(1 / 2)

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距离麦威尔遇袭重伤已过去两周。

前线要塞战地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内,各种医疗仪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仿佛是唯一能证明时间仍在流动的迹象。

医生刚刚完成又一次例行检查,他摘下听诊器,面色沉重地对一直守候在旁的雷诺伊尔和玛利亚摇了摇头。

“两位,”医生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克制,却难掩其中的遗憾,“已经两周了。伤员的生理指标虽然通过药物和设备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水平,但高级脑功能活动……依旧没有恢复的迹象。从医学角度看,他对外界刺激缺乏有意义的反应,持续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苏醒的概率,已经非常渺茫。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他很可能……会长期保持这种状态。”

他顿了顿,用了更直接的词:“医学上,我们称之为‘持续性植物状态’。”

雷诺伊尔魁梧的身躯晃了一下,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心中的钝痛。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曾经精力无限、眼神锐利的年轻小伙子,如今却苍白、安静地躺着,仿佛一尊失去生息的雕塑。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对医生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辛苦了,医生。请……尽最大努力维持他的生命。”

医生叹了口气,点点头,默默离开了监护室。

监护室里只剩下雷诺伊尔、昏睡的麦威尔,以及一直沉默得可怕的玛利亚。

出乎雷诺伊尔的预料,玛利亚并没有崩溃哭喊。

她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麦威尔的脸,仿佛没有听到医生那句近乎判决的话。

她的平静反而让雷诺伊尔更加担心。他张了张嘴,想安慰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他最终只是沉重地拍了拍玛利亚瘦削的肩膀,低声道:“玛利亚……别太……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说完,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也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当监护室的门彻底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那仿佛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死一般的寂静中,玛利亚一直挺直的脊梁终于垮了下来。

她缓缓地、颤抖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仿佛触碰一件极易破碎的珍宝,轻轻抚摸着麦威尔冰凉的手背。

下一秒,积蓄了两周的巨大悲伤、恐惧、无助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所有的伪装和坚强。

她没有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而是猛地俯下身,将滚烫的脸颊紧紧贴在那只毫无反应的手上,整个身体因为极致的悲痛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压抑到了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她喉咙深处溢出,眼泪瞬间涌出,迅速浸湿了床单,染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呜……麦威尔……”她的声音模糊不清,被哭泣切割得支离破碎,“骗子……你说好的……说好要回来的……你说战争结束就……就娶我的……你怎么能躺在这里……你怎么能……”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从压抑的呜咽变成了绝望的痛哭。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他,仿佛要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将他从无尽的沉睡中拉扯回来。

“醒过来啊……求求你……看看我……麦威尔……没有你……我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将这两周来所有的恐惧和思念尽数倾泻在这冰冷的病房里。

空荡的房间回荡着她心碎的哭声,只有那些冰冷的仪器依旧规律地响着,冷漠地记录着生命的微弱痕迹。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仿佛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疼痛和无尽的空虚。

玛利亚终于慢慢止住了哭声,但她并没有松开手,反而更紧地抱住了麦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