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来朝的盛典持续了整整九日。九日间,长安神都俨然成为了宇宙的中心,万族文明的光华在此交汇,仙唐的强盛与气度展现得淋漓尽致。盛宴终有散时,当最后一支远道而来的使团队伍乘坐星舟离去,皇城内的喧嚣渐渐平息,但那种万邦来朝、乾坤独掌的煌煌气象,已然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亲历者的心中,尤其是李唐皇室的后辈们。
太子李治协助处理完后续事宜,回到东宫时,脸上仍带着难以平复的潮红,对辅佐他的老师褚遂良感慨道:“褚师,今日方知何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祖父之伟业,旷古烁今!” 越王李泰则一头扎进了智械大使留下的技术图谱中,双目放光,喃喃自语:“若能参透此物,格物之学必将有大突破……” 吴王李恪则默默擦拭着佩剑,回想各方使团护卫展现的不同战斗风格,思索着如何取长补短,精进唐军战法。就连一些年幼的宗室子弟,如韩王李元嘉、霍王李元轨等,虽不明深意,却也感受到家族鼎盛带来的无上荣光,言行间不免多了几分矜骄之气。
李渊将子孙辈的反应看在眼里,未置可否。他于庆典结束后,独自登临观星台最高处,负手仰望那幅悬浮于空、星光流转的“万界星图”。星图上,仙唐疆域光芒璀璨,如日中天,已知文明皆如众星拱北辰。然而,他的目光却越过这些光明之地,久久凝视着星图边缘那些模糊不清、被标记为“未探明”或“混沌裂隙”的黑暗区域。万界归心,固然是喜事,但也意味着仙唐已站到了已知宇宙的最前沿,必须直面那无尽未知所带来的压力。
“繁华之下,暗流涌动啊。” 他轻声自语,指尖划过星图边缘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褶皱标记。那是之前梳理地风水火时,感知到的一丝不寻常的阻力来源,并非混沌魔物那般充满侵略性,而是一种更古老、更沉寂、却也更深不可测的“存在感”。
就在李渊心念微动,试图以神念更深入探查那处标记时,异变突生!
并非攻击,也非敌意,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长安神都,乃至其周边的核心星域。时间仿佛并未停止,但流速变得极其缓慢;空间并未冻结,却坚固了千百倍。广场上飘扬的旌旗缓缓垂下,流动的云霞定格在空中,就连皇城大阵运转的灵光都变得晦暗迟滞。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感,毫无征兆地浮现在所有生灵心头,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索尔、艾尔薇拉这等强者,皆感到呼吸一窒,仿佛有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正将目光投注于此。
“怎么回事?!” 索尔猛地握紧妙尔尼尔,雷光在锤身上明灭不定,却感觉调动神力比平时艰难了数倍,他惊疑不定地望向虚空,“这种感觉……比面对发怒的奥丁还要可怕!”
艾尔薇拉女王脸色微白,她与自然万物的连接变得极其微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无形的隔膜笼罩。“不是攻击……是……是某种存在的‘自然’散发的气息,影响了这片天地的法则基础……”
连身处东宫的李治都感到一阵心悸,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他强自镇定,看向褚遂良,发现这位见多识广的老师也是一脸骇然。
唯有李渊,在这突如其来的凝滞领域中,身形依旧挺拔。他眼中法则符文急速流转,抵抗着这股无形的压力,目光锐利地射向星图标记的方向,沉声道:“何方道友驾临?如此试探,非为客之道吧。”
虚空之中,并未出现任何宏伟的门户或耀眼的神光。只是在李渊目光所及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缓缓浮现出三道模糊的身影。
这三道身影,形态各异,气息更是迥然不同,却都带着一种与当前宇宙格格不入的古老与超然。
左侧一位,身形缥缈,仿佛由无数细微的星光尘埃凝聚而成,面容不清,唯有双眼位置是两团缓缓旋转的星璇,祂周身弥漫着一种洞悉万物轨迹、漠视时光流逝的“宿命”气息。祂并未开口,但一道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心念直接传入李渊以及所有感知到祂存在的强者脑中:“观测者。延续之契约已近终点,变量超出阈值,特来记录终局之象。”
中间一位,则是一位身着古朴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一柄看似普通的拂尘,但仔细看去,那拂尘丝竟似由无数细微的法则链条编织而成。祂面带微笑,眼神却深邃如渊,仿佛蕴藏着天地生灭的至理。祂对着李渊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鸿蒙散人。小友整合此方天地,手段不凡。然,刚不可久,盈不可守。混沌潮汐将起,汝这新生之庭,可能承其重否?”
右侧一位,形态最为奇特,似人非人,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混沌气流中,只能隐约看到一对闪烁着理性与疯狂交织光芒的眼眸。祂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仿佛能引动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欲望与恐惧:“妄念魔主。嘻嘻……好浓郁的秩序之力,好强烈的文明之光!毁灭起来,一定格外绚烂……或者,将其引向更有趣的歧途,亦是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