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那石破天惊的一刀,几乎将李渊的斗志连同肉身一同劈碎。龙气溃散,金甲崩裂,鲜血如同泉涌,染红了身下剧烈震颤、几近破碎的“天罗地网”光罩。那无可匹敌的力量,那冰冷彻骨的杀意,远超之前任何对手,让李渊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陛下!”
“护驾!”
长安城中,惊呼与怒吼响成一片。龙渊阁内,袁天罡、李淳风目眦欲裂,几乎要不顾一切冲出去。残存的唐军将士更是红了眼睛,拼命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加凶悍的草头神和重整旗鼓的天兵死死拦住。
杨戬面无表情,银甲在灰暗的天空下泛着冷光,额间竖眼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光罩上奄奄一息的李渊,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他缓缓举起三尖两刃刀,刀尖凝聚起一点足以湮灭神魂的寒芒,准备给予最后一击。对他而言,擒杀李渊是玉帝法旨,是职责所在,至于对方有何抱负、有何苦衷,皆与无关。
然而,就在那毁灭一击即将发出的瞬间......
“杨戬!休伤我盟友!”
一声苍老却蕴含着无尽厚重与威严的怒喝,如同大地惊雷,自西南方向滚滚而来!声音未落,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戊土精气混合着浩瀚生机,后发先至,瞬间注入李渊身下的光罩之中,那即将破碎的光罩猛地稳定下来,甚至将李渊轻轻托起,一股温和醇厚的力量涌入他体内,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止住了伤势恶化。
与此同时!
“嘎嘎嘎!杨戬小儿的脑袋,老祖我预定了!”
一道血腥、暴戾、充满了无尽杀戮欲望的尖啸撕裂长空!只见一道暗红到发黑、扭曲如毒蛇般的惊天剑气,无视了空间距离,带着腐蚀万物、污秽一切的恐怖气息,直刺杨戬后心要害!剑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污秽的暗红,发出“滋滋”的哀鸣!
元屠、阿鼻剑气!冥河老祖隔空出手,狠辣无情!
杨戬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他冷哼一声,不得不放弃对李渊的补刀,身形诡异地一扭,仿佛瞬移般横移百丈,同时反手一刀劈出!
锵......!!!
三尖两刃刀的清冷神光与那暗红污秽的剑气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法则层面的剧烈摩擦与湮灭之声!神光与污血般的剑气疯狂交织侵蚀,最终同时溃散,但那逸散的波动却让附近几名躲闪不及的天兵和草头神惨叫一声,仙体瞬间枯萎腐烂,或是被凌厉的刀意碎片绞杀!
杨戬持刀的手臂微微一顿,看向那剑气来源的目光多了一丝凝重。冥河老祖的杀戮剑气,果然名不虚传,专破仙体法宝,歹毒无比。
下一刻,两道强横无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战场中央。
左侧,镇元大仙手持地书,面容古朴,眼神中带着怒意,周身与大地脉络相连,仿佛亘古不移的山岳,他的到来,让下方残破的“天罗地网”大阵都似乎稳固了几分。
右侧,冥河老祖的血色分身(并非本体亲至,但亦蕴含强大力量)桀桀怪笑,手持元屠、阿鼻双剑的虚影,周身血海翻涌的异象时隐时现,贪婪而暴戾的目光扫过杨戬和李靖化身,最后落在气息萎靡的李渊身上,舔了舔嘴唇:“啧啧,人皇小子,看来老祖我来得正是时候啊?这笔救命之恩,可得算清楚!”
李渊艰难地喘息着,借助镇元子渡来的生机和脚下大阵的微弱反馈,强行压住伤势,沙哑道:“多谢……二位……援手之恩……朕……铭记于心……”
镇元子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锁定杨戬:“真君,别来无恙。何必对一凡间帝王苦苦相逼,行此绝灭之事?”
杨戬持刀而立,银甲圣洁,与对面一位地仙之祖、一位魔道巨擘的狰狞形成鲜明对比。他语气依旧平淡:“镇元大仙,冥河教主。此乃天庭法旨,李渊逆天弑神,罪无可赦。二位是要插手天庭公务,与三界秩序为敌吗?”
“少拿天庭压人!”冥河老祖怪笑打断,“秩序?老祖我就是秩序!这小子跟我有盟约,他的命是老祖我的资粮,岂容你们打杀?杨戬,听说你是那小哪吒的师兄?来来来,让老祖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够不够格当老祖我元屠阿鼻的磨刀石!”他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此刻更是战意盎然。
镇元子则相对克制,沉声道:“是非曲直,真君心中自有衡量。李渊所为,虽有逆天之处,然亦为苍生谋一线生机。天庭引动封神旧事,催化劫气,致使生灵涂炭,难道便是正道?真君乃明理之人,何不就此罢手,免动干戈?”
杨戬沉默片刻,额间竖眼扫过下方疮痍的大地和惨烈的战场,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便恢复了冰冷:“天道运行,自有法则。逆之者,即为罪。杨戬只知奉命行事,不论其他。二位若执意阻拦,便休怪杨戬得罪了。”
他话语虽冷,却并未直接动手,显然对镇元子和冥河老祖极为忌惮。一个执掌地书,防御无双,法力深不可测;一个血海不枯,冥河不死,攻击歹毒诡异。即便自信如他,也不敢说能同时应对这两位的联手。
冥河老祖闻言,更是兴奋:“好好好!早就想跟你这三只眼过过招了!镇元老儿,你别插手,看老祖我单独会会他!”说着,血影一闪,元屠阿鼻双剑掀起滔天血浪,便向杨戬扑去!
“冥河道友且慢!”镇元子却出声阻止,他看向杨戬,叹了口气,“既然真君心意已决,贫道亦不多言。然,此地乃人间帝都,亿万生灵所系,不宜吾等放手厮杀。不若换个战场,你我一战定乾坤,如何?若贫道与冥河道友侥幸胜得一招半式,便请真君暂退,如何?”
他这是担心大能全力交手,余波会彻底毁灭长安。
杨戬看了一眼下方正在与草头神和天兵激战的哪吒以及李靖化身,略一沉吟,竟点了点头:“可。”
他并非嗜杀之人,也对毁灭凡间城池无甚兴趣,目标始终只有李渊。若能先解决掉这两个最大的阻碍,擒拿李渊便是易如反掌。
“爽快!那就去天外混沌!打个痛快!”冥河老祖嘎嘎大笑,率先化作一道血光,冲破云霄,直往天外而去。
镇元子对李渊传音道:“陛下抓紧时间恢复,稳定大阵。此间战事,尚未结束。”说罢,也驾起祥云,紧随其后。
杨戬对李靖化身道:“此处交给你与哪吒,务必拿下李渊,摧毁邪阵。”随即银光一闪,也消失不见。
三位足以影响战局的大能,竟相约前往天外混沌决战,将长安战场的悬念再次留给了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