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自然是需要的。”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变得更加阴森,“沟通圣主,降临伟力,所需献祭……远超以往。你……准备好了吗?”
渊盖苏文咬牙道:“大师需要什么?万人?十万人?只要大师开口!”
“呵呵……”黑袍大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凡人魂魄血肉,于圣主而言,不过是开胃小点。要引来足以对抗甚至压制那人皇龙气的力量,需要的是……更加‘优质’的祭品。”
他骨杖微微一动,指向血池旁一堆特殊的骸骨,那些骸骨明显比人类的更加粗壮,带着野兽的特征,却又有几分人形。
“这是……”渊盖苏文瞳孔一缩。
“半妖之骸。”黑袍大师淡淡道,“蕴含一丝微薄上古妖血,虽不纯正,却比凡人美味得多。圣主,更喜欢这个……或者,那些修炼有成的修士、将军的魂魄,也是不错的甜点。”
渊盖苏文倒吸一口凉气。半妖一族在高句丽境内隐秘存在,数量稀少且极其排外强大,猎杀他们代价巨大。而修炼有成的将领和修士,更是他统治的根基!
“除此之外,”黑袍大师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与威胁,“还需要一位……身份足够尊贵、气运与这片土地相连的‘主祭’。以其魂灵为引,血肉为桥,方能最大限度地取悦圣主,降下更强的恩赐。”
渊盖苏文身体猛地一颤!身份尊贵、气运与土地相连……这几乎指的就是高句丽王族!可他早已将王族屠戮殆尽,只剩下……
他猛地看向黑袍大师,对方那隐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似乎正冰冷地注视着他。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明白了。这不仅仅是献祭别人,这是要他将自己彻底绑上魔渊的战车,献上投名状!甚至……可能包括他自己的部分灵魂和未来!
看着渊盖苏文惨白的脸色和剧烈的心理斗争,黑袍大师并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悬浮着,仿佛在欣赏一出好戏。
时间一点点流逝,地底的寒意仿佛要渗入骨髓。
终于,渊盖苏文猛地一跺脚,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的疯狂所取代!王图霸业,身家性命,都已赌上,没有回头路了!
“好!”他嘶声道,声音因决绝而扭曲,“就依大师所言!祭品,我会尽快凑齐!至于‘主祭’……”
他眼中闪过极端残忍的光芒:“先王还有一幼子,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宫……便用他吧!能为他父王和国族献身,是他的荣耀!”
“很好……”黑袍大师满意地笑了,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那么,便开始准备吧。三日之后,月蚀之夜,阴气最盛之时,便在此地,举行请神大祭!”
“届时,你将亲眼见证,何为真正的……神魔之力!李渊和他的伪龙,在圣主真身面前,不过蝼蚁耳!”
“多谢大师!”渊盖苏文深深躬身,脸上混合着恐惧、疯狂和一丝病态的期待。
退出地底祭坛,重回地面,看着窗外依旧明亮的天空,渊盖苏文却觉得浑身冰冷。他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通往深渊的不归路,再无回头可能。
但他别无选择。
“李渊……”他望着辽东方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淋漓,“这是你逼我的……就算将整个高句丽拖入地狱,我也要拉你陪葬!”
平壤城内,暗流涌动。
大量的军队开始诡异调动,不再是前往边境抵御唐军,而是冲向一些偏僻的山村和区域,甚至冲入了王宫深处,带走了一些特定的人。哭喊声、反抗声、杀戮声在一些角落响起,却又迅速被镇压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氛,开始笼罩这座已然风雨飘摇的都城。许多贵族和高官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却无人敢问,无人敢言。渊盖苏文的统治,已然变得更加暴戾和不可测。
辽河口,“龙皇号”上。
袁天罡与袁守诚再次联袂求见李渊,这一次,两人的脸色比上次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惊悸。
“陛下!”袁天罡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臣等方才感应到,平壤方向,阴煞死气骤然暴涨!其势之凶戾,远超辽东城那残阵百倍!更伴有滔天的血光怨气……那渊盖苏文,恐怕……恐怕正在准备某种极其邪恶、规模浩大的血祭邪法!其所图绝非小可!”
李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流转,似乎也在感应着那遥远而邪恶的气息波动。
他沉默了片刻,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仿佛早已料到的弧度。
“狗急跳墙了么……终于,要引出那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了。”
“传令李绩,暂缓进军,固守辽东城,加固营防,多备破邪符箓,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
“朕,倒要看看,他们能请来……什么东西!”
皇帝的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烧起一种狩猎般的兴趣和……凛冽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