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主导的千里大奔袭,如同一场在刀尖上演绎的死亡舞蹈。大军主力在李靖鬼神莫测的指挥与龙魂之力无声的支撑下,硬生生将不可能化为可能。他们昼伏夜出,避开所有可能暴露行踪的绿洲与部落,啃食着冰冷的干粮,咀嚼着雪块解渴,马蹄包裹厚布,在凛冽的寒风中,沿着崎岖险峻的恶阳岭古道,沉默而坚定地向北迂回。
苏定方率领的五千前导精锐,完美地履行了“开路尖刀”的职责。他们如同最专业的清道夫,以惊人的效率和冷酷的手段,将沿途所有可能存在的突厥哨卡、游骑小队乃至零散的牧民帐落,都彻底抹去,未让一丝风声泄露。大军所过之处,只留下被风雪迅速掩盖的痕迹和无言的死寂。
当李靖根据星象与地图判断,大军已然成功绕至金狼原北方,距离此次奔袭的终极目标,突厥颉利可汗昔日的牙帐所在地,也是如今阿史那社尔最重要的后勤基地与可能的退路节点,定襄城仅剩最后百余里时,他下达了全军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强制休整命令。
时值黄昏,寒风呼啸,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大军隐藏在一片背风的巨大山坳里,士卒们沉默地给战马喂食最后一点精料,检查着武器铠甲,用雪擦拭着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连续数日超越极限的行军,即便有龙魂之力支撑,每个人的脸上也难免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燃烧着压抑不住的战意。
李靖召集了所有高级将领,在一处避风的岩石后展开地图。凛冽的寒风吹得地图哗哗作响,需要用石头压住四角。
“诸位,”李靖的声音因寒冷和疲惫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有力,他手指点向地图上定襄城的位置,“前方百里,便是定襄。社尔的主力被尉迟恭他们牢牢吸引在金狼原,此地守军必然空虚,且绝无防备!此乃天赐良机,亦是此战关键所在!”
众将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地图上的那个点。
“我军必须在天亮前,完成对定襄城的合围!”李靖的目光扫过众将,如同冰冷的刀锋,“苏定方!”
“末将在!”苏定方踏前一步,甲叶轻响,脸上带着风霜刻痕,眼神却亮得吓人。
“你率本部五千精骑,再给你拨调两千擅长攻坚的跳荡兵,为全军前锋!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速度直扑定襄东门!我要你在子时之前,看到你的战旗插上东门城楼!能否做到?”
苏定方没有丝毫犹豫,抱拳领命,声音斩钉截铁:“末将若不能如期破城,提头来见!”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这不仅源于自身的勇武,更源于对身后这支被龙魂之力淬炼过的军队的信任。
“好!”李靖点头,继续下令,“李道宗、张公瑾!”
“末将在!”两位老将齐声应道。
“你二人各率一万骑兵,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李道宗攻西门,张公瑾堵北门!务必截断所有出城通道,不许放走一人一骑!尤其是向北通往碛口的道路,给我彻底封死!”
“得令!”两人沉声领命。
“侯君集!”
侯君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末将在!”
“你率剩余骑兵及所有步兵,随本总管坐镇南门外!一旦苏定方突破东门,全军即刻压上,突入城内,清剿残敌,控制全城!”
“末将明白!”
李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再次扫过所有将领:“此战,贵在神速,贵在突然!要打就要把突厥人打懵、打垮、打死!不要吝惜体力,陛下赐予吾等的力量,正是为了此刻!全军上下,皆需奋勇向前!畏缩不前者,斩!贻误军机者,斩!”
“遵命!”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休整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唐军将士们默默地起身,整理装备,翻身上马。没有战前动员的呐喊,只有无数双在暮色中闪烁着冷冽寒光的眼睛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一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兴奋弥漫在空气中。
随着李靖一声令下,大军如同暗夜中苏醒的巨兽,再次启动。苏定方一马当先,五千精锐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越来越深的夜色之中。李道宗、张公瑾也各率本部人马,如同两张巨大的网,向着左右两侧撒开。
夜,漆黑如墨,星月无光,只有呼啸的寒风刮过荒原,卷起地上的雪沫。唐军骑兵在这极致的黑暗与寒冷中,凭借着被龙魂之力增强的夜视能力和方向感,以及一种玄妙的集体默契,保持着高速而整齐的队形,向着目标疾驰。
马蹄声被松软的地面和寒风所掩盖,数万人的大军行动,竟似一群无声的幽灵,扑向那座沉浸在睡梦中的城池。
子时将近,定襄城那低矮的、主要是由土木夯筑而成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城内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如同鬼火般闪烁,大多数突厥守军和居民早已进入梦乡,他们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